“大家好，我是小風鈴！大家看看外面的風景，猜猜我現在要去哪里？”坐在車上，凌依云把手機的攝像頭對出車窗外冽過的風景，一路上對著手機說個不停。
沒錯，她在直播。
“這是要去拍攝嗎？”
“啊，我家就在附近！”
……
直播間上飛速冽過一個個評論，凌依云把鏡頭一轉，對向了自己，高高興興笑著說道：“也不算是拍攝，我要參加九洲了！”
“太好了，我買了門票，明天也會去看！”
“酸，沒買到門票。”
“是穿新品去參加嗎？聽說四月螢草系列有一套‘花神’，重工刺繡的，但為什么在某寶上沒有看見的？”
……
“嘻嘻，這位小寶貝消息可真靈通！‘花神’就是小風鈴要穿去參加九洲的新品，翩若閣第一套重工刺繡的漢服，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哦！”凌依云嘻嘻笑著，朝攝像頭眨了眨眼，“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這了，小風鈴現在正在去往立山市，期待能和小可愛們面基！”
“期待加一！”
“加油！”
……
“再見啦！”嘻嘻笑著，凌依云伸手將直播間關掉，滿臉歡喜地將手機叢支架摘下，轉眼一看，才發(fā)現她身邊的紀楠正呆呆看著自己。
“怎么了？”
“沒。”紀楠趕緊移開眼神，“就是覺得你挺厲害的。”
“過獎過獎！”凌依云挑著眉，一臉得意。
“她就是話癆，不過她的粉絲倒挺喜歡她話癆的性格！”在前排開車的李悅插嘴笑道。
林浩晟有事走不開，所以沒有跟著他們去立山市。
五座小轎車上，李悅和陳麗麗坐在前排，凌依云和紀楠走在后排，他們開著車，一路向南駛去，漸漸的，四周的高樓大夏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一座座富有歷史風韻的牌樓。
立山市是G城的文化中心，擁有一千多年歷史，是G城最古老、文化遺址最多的城市，同時擁有多處國家五星級旅游景點。古色古香的城市文化，吸引了五湖四海的同袍們到此一游、聚會、拍攝，更吸引了許多古裝大劇到此踩點。
此次九洲漢服時裝展T臺設在立山市的文化體育館里，凌依云他們提前一天來到立山市，T臺還沒有布置好，他們只看見一個個工人忙來忙去，在搬著一些布置用的東西，還有一些廣告牌，其中，以“天漢集團”那一塊廣告牌掛的最高，最顯眼。
“天漢集團？李姐，天漢集團也參加這次九洲漢服時裝展嗎？”凌依云疑惑著，她可記得天漢集團旗下沒有漢服系列的品牌，而且以前的九洲他們都沒有參與過。
“應該不是參加，是贊助商吧。我聽說天漢集團有意要開拓漢服這一市場，可能就想來看看哪家公司值得他們合作吧。”李悅看著手機，漫不經心說著，好像對天漢集團一點興趣也沒。
“李姐，你說天漢會不會看上我們翩若閣？”凌依云懷著一些小激動，如果天漢肯跟翩若閣合作，那對翩若閣來說，可是一個很好的發(fā)展機會。
“呵呵，我看最好不要。”誰知李悅卻干笑兩聲，“天漢可是大集團，你知道他們最常用的合作方式是什么嗎？”
“什么？”
“收購、拆分、重組、上市……”李悅笑說著，“也就是說，如果和天漢合作，我們翩若閣內部就得聽他們的安排，人員去留、品牌設計銷售、經營理念什么可能全都要改，而我們都沒有說話權了。”
“這么慘！天啊，天漢千萬不要看上我們！”凌依云害怕道。翩若閣可是她和李悅一手養(yǎng)大的寶貝，就算以后發(fā)展慢，她也不愿翩若閣被大集團收購。
“你就安了這條心吧，天漢看不上我們這小公司，他們要選，都選蓮尚家或者崇棠三世這些大一點的公司。”李悅倒騰著手機，邊打字邊說，“小云，你要不要進去看看，熟悉熟悉？畢竟這是你第一次走秀。”
凌依云看了一下還在忙的工人，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別人還在忙，不打擾了，明天我提前一點來吧。”
說著，她突然挽過李悅的手，笑嘻嘻道：“為了明天的完美走秀，親愛的李姐，你要不要好好犒勞一下我？”
“早就準備好了，走吧，饞鬼們！”
“李姐萬歲！”凌依云和陳麗麗異口同聲歡呼道，兩人活脫脫兩個小孩子，一人一邊拉著李悅往前走去。
紀楠跟在她們身后，走了兩步后卻微微停下，轉過頭，若有所思看向了那個赫赫寫著“天漢集團”四個大字的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一下就暗了下來。
他們離開文化體育館后，一個披著藏青色西裝的女子從館內走了出來，她一身職場風，氣場一米八，見到她出來，一旁的助理立刻跟上，遞給了她一沓資料。
“秦總監(jiān)，您要的資料。”
“嗯，你先拿回去。”秦雨薇看都不看一眼，邊徑直走過。
小助理也只好訕訕笑著，把這沓她拿著站在體育館外等了很久的資料塞回到文件袋里，資料里，第一張便是翩若閣漢服模特“小風鈴”的簡介。
***
凌依云自詡天不怕地不怕，自詡自來熟，沒有什么場面能嚇得到她，可是此刻，她看著那發(fā)光的T臺，看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有同袍、有同行、有帶著大公司員工牌的職場精英、甚至還有許許多多記者，她突然有些慌了。
紀楠站在凌依云身旁，調試著鏡頭，打算找個好點的位置，待會給凌依云拍照，然而他在找角度時，卻聽到了身邊傳來一陣陣沉重的呼吸聲。
那呼吸聲聽起來像快要斷氣一樣。
“怎么了？”紀楠看著愣在原地的凌依云，看著她在緊張地揪著裙子的飄帶，他放下單反，擔心問道，“你，是不是緊張了？”
“沒……沒有！誰……誰緊張……”然而凌依云一開口就結巴了，很典型的“死雞撐飯蓋”。
她不能慫啊，絕對不能慫，全店的希望都在她身上了！
紀楠看著逞強如她，低垂眼眸微微偏過頭，忍不住笑了笑，卻被凌依云抓了個正。
凌依云本就緊張，被紀楠這一笑，緊張之余多了一絲生氣，她一錘紀楠的肩，兇道：“笑什么，我第一次走T臺，就……有一丟丟擔心而已！”
紀楠趕緊收起自己偷笑的表情，想了想，突然伸手，有些猶豫地伸向凌依云的眼睛，但見凌依云并沒有抗拒，他才安心將手放在了凌依云眼睛上。
“干什么？”凌依云雖然沒抗拒，但不禁疑惑問道。
冰冰涼涼的，讓她煩躁的內心有了一絲平復。
掌心傳來癢癢的感覺，紀楠手不禁一顫，他清咳了幾聲，聲音有點沙啞道：“閉上眼睛。”
凌依云照做，將眼睛閉上，那長長的睫毛再此掃過紀楠的掌心，癢癢的。
“現在，深吸一口氣，然后分七次慢慢呼出來。”紀楠柔聲著，聲音極具誘惑性，讓凌依云想都不想，便照著他的話做了。
深吸一口氣，然后分七次緩緩吐出，凌依云漸漸覺得自己那顫抖的手冷靜了下來。
“再做一次。”D大調笛音般的聲音讓凌依云一時間忘記自己已經身處在華麗T臺前，忘了四周那些長槍短炮。
此刻的她，耳邊仿佛響起了潺潺流水的聲音，還有鳥鳴。
冰冰涼涼的手蓋住了她的視線，卻帶她進入了一個寧靜的世界中。
她那顆吊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嘴唇不禁勾起了笑容。
“我好像……不害怕了。”凌依云淡然笑著。
“嗯。”紀楠才慢慢將手離開她的眼睛。
“謝謝你！不過你怎么會這辦法？”凌依云又深吸幾口氣，此刻她再看著那發(fā)光的T臺，心已經沒有那么慌了。
紀楠低著頭，調著鏡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在叫，莫名其妙有一絲不自然：“有人教我……”但他又不愿說那人是誰。
這時，李悅在T臺后面走了出來，朝凌依云大喊了一句，示意她要到后臺準備，凌依云一聽，那顆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心又狂跳起來，她趕緊抓起紀楠冰冰涼涼的手。
“慘了，我又緊張了！”握著紀楠的手，凌依云有點手足無措，看救星般看著紀楠。
紀楠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一愣，好久才反應過來：“別……別緊張……”
不知干嘛，他應該是那個安慰凌依云別緊張的人，而此刻自己卻因為手掌心傳來的溫暖而緊張了起來。
“怎么辦？”凌依云倒沒發(fā)現紀楠也在緊張。
“那個，你待會在后臺多做幾次深呼吸。”紀楠強忍著緊張，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點，眼睛透著真摯的眼神，“你放心，我就在臺下，我陪著你。”
“好，那你記得待會站在顯眼點的地方！”凌依云緊張道，隨后深吸一口氣，邁著視死如歸的步伐走去了后臺。
手中一空，紀楠呆呆看著自己的手好久，隨后才回過視線。他轉身看著T臺邊上滿滿的人、一堆堆的長槍短炮，他一握緊拳，深吸一口氣，走向了人群。
“麻煩讓一讓，謝謝。”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和不適應，紀楠低著頭，害怕地從那群站好位置的人里插進，不斷致歉道謝，最后艱難地擠到人群之前。
他一直將自己藏在黑暗中，時間久了，就無法適應光亮，但此刻，為了凌依云的一句話，他勇敢地站到了眾人之前，光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