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金陵太守王志仁該死,但現如今首要任務是先控制天花的情況,田密一行人對金陵人生地不熟,還需要有人從中調度,所有沒有立即處置王志仁。
“準備醫師,一個時辰后隨我進金陵。”季辰的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
王志仁彎著腰抹了把汗,看著坐在正堂的三人,雙腿打顫,心說這京都的達官顯貴怎么這么不惜命?天花來勢洶洶,已經控制不住了,城中醫師甚少,天花又是絕癥....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見王志仁沒應,田密拿著折起的鞭子在桌子上用力一敲,驚得王志仁猛地哆嗦一下,但她語氣輕描淡寫,:“聽懂了就快去。”
雖然并不習慣成為那個下命令的人,但好在田密適應環境以及逼著自己適應的能力很強,如今面對著比自己大幾旬的王志仁下命令也面不改色。
這倒讓君不厭有些驚訝,原本的田密除了有些刁蠻,其余的都不像個大小姐,身邊也是常年沒有下人跟著。上位者的氣質需要積累的,不是說一有了錢一有了權,就立刻像一個掌權者。但此時的田密倒不像強裝的...
“天花無解,富貴人家只能靠不停輪值看守、清理、吃藥才可能活下來。季大人打算如何?即便把周圍十座城的醫師都調過來,也救不了幾千人。”君不厭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好像把這次行程當做考驗,并不急著拉攏。
“但事態緊急,即便無解,也不能不去!能多救一個是一個!”季辰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
田密一直皺著眉,咬著嘴唇神情糾結。君不厭首先看到了田密的異樣,沉思一會兒,開口道,:“田小姐可是有話說?”
聽到自己的名字,田密猛地抬頭,一眼撞進君不厭的眸子,想了想才說,:“天花主要靠唾沫傳播,進去后捂好口鼻,最好不要多開口交談,也不要近距離接觸患病的百姓。還有就是.....”
季辰總覺得從田密的話里,她似乎可以治療天花,忙往前走了兩步,:“田小姐但說無妨。”
人命關天,田密雖然沒有把握,但總比坐以待斃來得好,回答道,:“曾在一本書上讀過解決天花的方子,但已經很久了,書肯定是找不到了,但我還記得一些,但是怕...記得不全。”
“無礙!只要有辦法就好!總比干等著、看著一個個百姓死去的好。”季辰有些圓的眼睛里泛著亮光。
“好,我去書房寫下來,待醫師來了之后便找人試驗一翻。”
“好,麻煩田小姐了,我替金陵的百姓謝謝你。”
田密似乎很少見到這樣真誠的眼神,直到她跟著婢女走到書房,還有些恍惚。或許這種執著、真誠的人都有股子魔力吧,調動人的神經,讓人想要和他一樣積極。
提起筆,田密開始寫字。
她的確看過這個方法,不過是沒來這兒之前經歷過一次全國性的疫情,在孤兒院閑來無事便上網搜了些傳染病史。她背東西很快,雖不至于過目不忘但看幾次幾個八九不離十還算可以。
——“用棉花醮取痘瘡漿液塞入接種兒童鼻孔中,或將痘痂研細,用細銀管吹入兒鼻內;或將患痘兒的內衣脫下,著于健康兒身上,使之感染。”
……
把紙交給季辰,后者一副驚訝的模樣,:“田小姐的意思是——主動感染天花?”
“嗯,這樣會染上輕微的天花,但比較容易病愈,以此獲得對天花的免疫,也就是說——得過一次的天花以后再染上天花的幾率很小。”田密心里沒底,但也不得不說。
季辰也沒有再猶豫,:“嗯,用了還有機會活,不用都會死。我這就派人去驗證一翻。”說完便拿著方子走了出去。
田密轉身便看見正看著自己的君不厭,剛才緊張,都快忘了這位爺也在了。
“呃...王爺要不要先去休息?”
君不厭輕笑一聲,他很好奇,田密住在王府的最后一晚出了那樣的事,怎么還會是這樣的態度?不應該是恨毒了自己?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用,隨本王一起去找季大人吧。”說完起身走過田密。
“哦。”田密聳肩,轉身跟了上去。
君不厭腳步很慢,田密納悶道,:“王爺,看你一點也不著急,若是我這方子不管用,王爺要怎么辦?”
“會有用的。”
“?”
聽不到田密回答,君不厭扭頭便看見少女一臉呆滯,笑著說,:“怎么,田小姐自己沒有信心?”
“...啊!沒...有信心、有信心...”只是沒想到你會這樣說...
田密:統子,你說君不厭到底想干嘛?
【你終于想起我還在了!】
田密:你又不幫忙,剛才找你又沒用!
【...我們有規定不能干預這些...】
田密:行了,行了,沒怪你。我本來也是習慣靠自己,你能幫忙固然錦上添花,不幫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各行有各行的規則。
系統沒想到宿主平時不怎么靠譜,但關鍵時候這么通情達理,也不在糾結這個問題,回答道:【反派爸爸想干嘛我不知道,但他要殺你的想法降低了很多!】
田密:降低?有數據?
【嗯,一來的時候是100,后來一直在下降,一直到宿主從王府出來那天先漲又降,反復了很久...】
田密:那我現在能看數據嗎?
【……一次十積分。】
田密:...拜~
說話間也到了地方,季辰面露喜色從屋內出來。
田密還沒開口,季辰便開心道,:“這里有個江湖上很有名的葉醫師,他說早年游歷大江南北,在一個小村子里聽過類似的方法,可以一試,成功的幾率很大。”
季辰笑得格外燦爛,田密心說自己要是露出這話笑容一定是完成了任務且帶著一車黃金跑路......不過這也證明了季辰真的是個好官。
樂百姓之樂,憂百姓之憂,愁百姓之愁。
“嗯,那便好,先去吃點東西吧,下午再去看看情況。”田密餓得不行了,但剛才事情緊急,兩位大佬都不說話她也不好意思。
“好,王爺請,田小姐請。”不再著急的季辰終于記得禮法了。
君不厭走在中間,對右手邊的季辰說,:“季大人這次若消除了天花、平定了旱情暴亂,回去加官進爵可是指日可待了。”
“王爺謬贊了。臣為官,不在乎官位大小,即便只是去一座偏遠小城當小小的太守,也定當造福一方百姓。”
“可是,季大人可想過——官位越高,能救的人越多?”
季辰瞳孔微縮,微微側首看著身側比自己略高的君不厭。他知道對方是來拉攏自己的,畢竟朝中既不是太子一黨又不是寧王一黨也不是田將軍一派的,除了右丞便是自己了。
但來金陵一路,君不厭從未說過拉攏的話,連這個意思都不曾透露。如今卻說了這樣一番話...
忽然他想起來時馬車上田密說的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是亂世群雄并起,還是一家獨大四海升平,總有地方是朝廷看不到的,受苦的也總是這蕓蕓眾生....
所以,他需要接受某一方的示好嗎?

顧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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