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文師傅是出家人,應該不喜金玉俗物。不過我看這仿真的花珠不錯,藍夢你不妨戴這個。”肖兒說罷便拿起旁邊一個淡紅色石榴花花珠,因仿真的特別像,竟然看起來像真的花一般。
“是嗎?那便戴這個嘛!”藍夢心中還是有期待的,期待釋文看見自己精心裝扮后的樣子,只不知他什么時候會過來看自己。
葉肖兒在藍夢這待到午間吃飯的時候才走,也讓藍夢因為說話、走動而耗傷了一些精力。葉肖兒雖為這兩城的公主,但自己也孤單的很。上面只有一個大幾歲的哥哥,早在成人時便被葉城主派到白水城當個守城的小城主。王宮偌大,葉肖兒能說話的人沒一個,這也是她喜歡黏著葉城主打聽這打聽那的原因。如今,藍夢的到來無疑是讓肖兒心生特別強烈的靠近欲望。
玄法在回寺的第二日便進王宮向葉城主匯報自己求雨講經的收獲,也為了寬慰大旱中城主為百姓懸著的心。
“釋文,你也跟我一起進王宮吧!”玄法對著釋文道。
在以往,釋文也經常進王宮。但如今能進王宮卻是額外的恩賜般,心中居然有些許的忐忑。
“是,師傅!”釋文回道。
王宮大殿中,玄法先是說自己如何講完了那幾日的經,又說起龍女降雨,道:“陛下,如今雖然龍女能為這西域百城降雨,但龍族畢竟是神族,不可長期被世間之人所用。還請陛下鄭重考慮將龍女放歸龍池,不可釀成大錯。”
葉城主剛得到龍女,嘗到了能呼風喚雨的甜頭,哪會輕易放棄。回道:“玄法法師,你講經辛苦,為這百城的百姓的心寡人也知。但這大旱無雨不行,從千泉到白水城和素葉水城的明流暗渠,都是兩城的生命之源,都需龍女降雨來充實。寡人不擔心犯錯,只想這兩城能順利的度過今年的大旱,即使是大錯,寡人愿意一人承擔這大錯的懲罰。”
聽見自己師傅勸城主將藍夢放回龍池,釋文也是心中特別意外。雖說玄法已經看出自己的雜心,但按他以往對釋文的教養,這事他萬萬不會插手。
玄法聽出了葉城主的決心于此,也不加置詞了。不過這龍女的性命也不會有危險,葉城主定會保藍夢的生命安全。只求此為不要觸犯天怒,更不要因此舉而傷害到城中的百姓。
“釋文,你既然進了王宮,便去看看龍女藍夢吧!”葉城主又看向釋文道,只因當初自己說過釋文可以隨時去王宮看藍夢。
釋文心中大喜,便看向玄法以得到師傅的首肯。“那就去吧,代陛下和兩城的百姓去看望。”玄法發出同意之語。
“是,多謝陛下。”釋文雙手合十拜別城主和師傅便隨診侍女去了素西殿。
藍夢正在躺椅上閉眼養神,突然聽見侍女說:“藍夢姑娘,釋文師傅來看望你了!”藍夢猛的驚醒,立馬起身往門口走。
不錯,是釋文來了。依舊是俊逸晴朗的面龐、纖長的身軀、淡黃色的佛衣。
“你還好嗎?”釋文率先問道。
“我還好!這幾日你可好?”藍夢怔怔的回道。
“一切安好!”釋文緩緩的說出這四個字。
看見穿了新衣、發髻中戴了花的藍夢,釋文有些微微不適應,也可能是喜歡。
“你身上的雷擊傷可還要緊?”釋文坐下的第一件事便是關心藍夢的傷。
“休養幾日了,便好了許多,你勿要擔心。”藍夢回道,便又說起自己在這認識了城主的女兒葉肖兒。
“你可還能降雨了?你接二連三的在降雨后被雷擊,我擔心你會身體受損,恢復不了。”釋文卻只在意藍夢這個人,并不對葉肖兒和藍夢成為朋友而感興趣。
“還能降雨的,不過我要再休養幾日。不降雨能怎么辦,這大旱才剛剛開始,炎炎烈日、民不聊生的日子還在后頭。照今年這個大旱的勢頭,如果沒有下雨,那千泉的水也保證不了能讓兩城度過這大旱的日子。也許是天意,在今年這個特別大旱的時候讓我陰差陽錯的到了這。如果真能救這城民,雷擊我其實還能受得住。”藍夢對著眼前的釋文說道。
“你看我戴這個石榴花好看嗎?”藍夢又笑著問釋文。
“嗯,好看!”釋文看著藍夢發髻上的石榴花微微頷首,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孰不知藍夢越是如此,心中便越是愧疚萬分,愧疚自己沒把藍夢送回龍池。
藍夢得到了釋文的歡喜,心中也歡喜異常。釋文陪著藍夢去了樓頂的大露臺,看著西面一眼不到頭的沙漠。
“你看這大漠的黃沙,在慢慢的吹進城,會蓋住整座城。”藍夢眼里蒙上了一層悠悠的水霧,看著釋文說道。
釋文不知如何回了,只能問道:“你當日是在這露臺降雨?雷擊時你在何處?”
“都是在這里!”藍夢回道。
釋文心中一陣悸痛,想到藍夢一個人在這受著雷擊,自己絲毫照看不了,臉色變得沉郁而深邃。
釋文在素西殿停留了將近兩頓飯的功夫,便要出宮去了。
“釋文你能再讀經給我聽嗎?”藍夢不想好不容易的相聚時光就這么結束了。
“好!”釋文點頭。
藍夢坐在躺椅上,釋文盤坐在對面,閉眼后就開始念經了。釋文念的是晚課。雖然現在還沒到念晚課的時間,但是釋文也不知怎么,就念出了晚課,此番晚課是《懺悔文》。
晦澀難懂的晚課經文經釋文的背讀,藍夢覺得是世上最美妙的字眼,也是最遠的地方。
“往昔所造諸惡業,皆有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今對佛前求懺悔;
往昔所造諸惡業,皆有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罪障皆懺悔;
.....................”
藍夢迷迷糊糊的竟然躺著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后已經是晚上了,卻不見釋文蹤影,侍女回說是釋文師傅已經離宮了。
回至良畢寺的釋文一夜未眠,想到藍夢還得繼續降雨,繼續受雷擊,自己卻絲毫不能改變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夜于佛祖面前祈禱、念經,唯求普渡蒼生,更為自渡。
一連七日已過,藍夢被葉城主催著降雨了。大旱之烈,越來越可怕,上次的普降甘霖之讓城民有短暫的喘息日子。過后,又是炙烤的痛苦。素葉水城的老弱病殘在酷暑中死去的已經不計其數,葉城主也是收到這些匯報的折子才有催促藍夢之意!
藍夢心中一橫,今日一下降了兩天兩夜的雨。以往只有半日雨或一日雨,今天藍夢也是鋌而走險。藍夢在龍宮學降雨法術時,龍王千交代、萬囑咐,不可因隨意降雨而觸犯天怒。如今,藍夢也不知這天怒有無觸犯。可一步而出,萬無半途而廢的道理!是要雷擊而死還是廢除龍力、拔龍筋,藍夢都甘然受之。
西域百城的城民在這兩天兩夜的大雨中歡呼、謝拜天神。可是這雨卻是逆天而行,并非天意。
而另一邊的藍夢卻因為這場救世之雨接連被兩道雷擊傷,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