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龐然大物的輝宏一直在我意識和腦海里揮之不去,就好像小鳥纏繞著那根長長的樹干,日月停歇而佇,在其最為堅硬時刻,銜來樹枝和泥土筑巢的那種日積月累般的根深蒂固。
模糊的朦朧應該就可以稱為神秘了吧。
我從未去過那個地方,也沒刻意有過關于它的打聽,我沒有體驗過任何它歲月的喜怒哀愁,它的四季風雨炎涼也沒有觸動過我。
當它在我腦海里綻放于朦朧的時候,比花蕾還要脆弱。我不知道它源于哪一瞥的驚艷或哪一句的驚嘆,而挺立出的葉莖,更不曾去在乎它所受的寒熱夾雜的搖晃。
它隨時都可能被晃斷根莖,裹在沉重的塵灰下,淹沒腐蝕。
沒有給予陽光,所以只能躲藏在黑暗墻角里徘徊。久經陰天,它失去了對溫暖和陽光的爭取,給什么就接什么。
黑暗中沒有別的沉浮,途經這里的只有嗤笑喧囂的大風。也總是浮躁的想要撲散它的綠葉,而恃強凌弱。張牙舞爪的釘在墻上,咬牙切齒似的咯咯作響。
剛握住微潤的手,燃起的熱浪就將它拍翻,在枯萎醞釀的黃昏中,瑟瑟發抖般的蜷縮顫栗。
美好的幻想總會在被孤獨浸沒后,拉住你的手。
對,就在這時候它伸出了手,緊緊把住。
于是,它嘗試著把幻想慢慢編造成云梯,試著去相信自己的光彩可以攀爬而出,熠爍墻外的模糊與渾濁。
一分晃出天明,一分透開塵息,添幾分融補四季的冰暑暖霞,化幾分姌裊風塵仆仆的煙煴,余下的鑄填滿黑墻被撞毀的空缺。
它希翼著,這些堅毅的光芒也會溫暖許多人,只手就能從他們的天空中拉扯下來大片的疲憊和煩悶。
當搖曳下的光輝已經鋪滿整整三十輪炎冰暑暖霞的日月后,他們早已驚訝與棲身在這磅礴輝煌之中,狂風也只能微乎其微的襯托。
梳畫四季的風彩,輝光熠熠應召而來,細流婉轉的清淼倉促之間瀲滟成秋,鳥羽恍惚魚鄉之際,涼了半季春波。
在我腦海里,它是綻放開的蔚藍,撐得起搖搖天際,容得下參天軀干,也可任飛鳥肆意的丈量。
我曾試著想象,自己是幾粒或者幾捧泥土,零落任何狹小的縫隙中,抬頭仰望著上空,形形色色的腳步都可以踏足而來,反反復復的將我碾壓,所以我能感受得到它所有步伐的去離和反轉。
清晨,初盛的微光就從眼皮底下把昏暗拉扯開,匆忙的鐵盒子密密麻麻的躁動,交叉縱橫的都能編成個鐵籮筐了。我期盼著,這灼灼燃起的潤紅希望是如何與那些日復一日、蠢蠢欲動卻又急切的生活,纏繞而澎湃。
午時,懶懶散散的驕陽卻正為炎烈。那些睜開眼睛在世間行走的人,望見的都是四周和道路中的繁華,卻忽略角落里駐足和彷徨的哀傷。我仰視著,這傾灌的光芒照耀世間一切后,還能否捂熱孤獨的冰涼,庇護住破亂的長袍。
黃昏,細水長流的溫柔輕推著疲憊趕路。穿插肆意在每一寸肌膚里的霞光總是讓人流連忘返,忍不住想要緊握住帶回家。我等待觀望著,這柔光似水的朦朧是如何分割開黑與白的界限,裹住人心惶惶的世俗。
到了璀璨點綴滿的夜空,閃爍的群星包住人們的夢想,燈火闌珊又托起他們的行囊。我依舊躲在幻念的窗后,試著融入里面。
我希望能擁有一扇很高的落地窗,高到可以蓋住所有的影子,這樣我就可以趴在上面,呆呆的望著外面許許多多、燈火通明的窗戶,思緒也被晃亂成團。
我會幻想著,如果我的意識融進那些明亮窗戶里面棲身的人,面對著形色不一的陌生環境,我會如何感受它們?欲言又止的想要重復什么熟悉話語?習以為常的撥動哪些隨意動作?
穿梭不同片刻的畫面中,感受他們所經歷的能否滋發出溫柔的向往。
被緩緩途經的波流輕彈了下后,女孩從路旁散落的櫻花里忽然回過神,對上了男孩溫柔目光,不自覺的挑起鬢角的長發,別過耳畔,低下頭遮住紅暈。余光中慢慢等待著周圍黑色人影的離開,才忍不住轉頭,用笑意擁抱溫柔。
昏沉的氣浪奮身咆哮,揮呼著熱意,執意要撲翻腦袋。黃狗邁著有些蹣跚的步伐,施施而行,像是個花甲老人在走路。其實它才正值壯年,應該是這壓垮了云彩的滾滾熱浪,吹酥了它的腿吧。睜眼閉眼都是灰色和冰冷,抬頭和低頭也無所謂了,只有那些黑影們遞來食物時,方才點亮了天空。
搖蕩著木椅,迎上略微晃眼的潤光,老人滿足的歇息在這安逸時光中。慌亂和焦躁都被圍在墻外,它們逞得了一時之威,卻奈何不了。老人把全身都堵在恬逸的門口,要毫無保留的擠進去,仿佛想死死的緊抓住什么東西,不想錯過分毫。直到孩子的喊叫聲響起,老人才嘆了口氣,微笑著走出門,面對那聒噪的紅色。
成果大開之時,也是所有蔚藍色夢想的開始。
當初它僅僅為一抹清淡的綠色,可是見證與伴隨過它成長的人,臉上的笑容滿是榮光。
它堅固如巢穴,可為所有飛鳥的歸處;壯闊似擎空,納的了萬丈挺立的根莖;絢爛像星夜,璀璨的人們總會將它點亮。
如果我是飛鳥,我希望以后當我羽翼堅硬,可以承受它的風雨時,我會在某個閃耀的星夜中翱翔而來,將巢穴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