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治粟內史把秦陽的發明竹簡呈給秦王,秦王嬴政也對紙張的改良和水泥的實用性展現出了極高的興趣。
在閱覽了竹簡上的內容之后,秦王直接宣召了負責造紙的官員。
紙在秦國,目前屬于高端產品,只有秦王和一些大貴族能夠使用。所以秦王宣召的官員是九卿之一的少府,專門負責皇帝的私產,是秦王日常使用紙張的主要生產部門。
少府是一位秦陽看著十分陌生的中年人,中年人面容剛毅,說話聲音洪亮,身材也是極為雄壯,看起來像是個將軍。秦王和少府對話,稱對方為蒙卿。秦陽猜測,這是秦國另一個貴族蒙氏的成員,就是不知道叫什么。秦陽對于秦國姓蒙的官員,只記得從后世歷史書上看過的蒙恬。
秦王把秦陽的竹簡給了蒙少府,要求他按照竹簡上的辦法,進行紙張制作的改良,制作出新紙張,然后呈送到秦宮來給他過目。
至于水泥的生產,秦王直接點了秦陽的將,讓秦陽專門負責水泥的生產事宜,如果效果和費用真的如同秦陽所說,到時候在進行賞賜。
就這樣,一向不愛處理公文的鐵官長因為秦陽的另有他用,被治粟內史召回鐵官官署辦公。而秦陽,則帶著幾名治粟內史分派給他的吏員,在咸陽城外選址建造水泥窯。
為了升官靠近趙高,秦陽算是徹底忙碌了一段日子。從水泥窯建造到尋找材料等等事情,事無巨細都一一指導。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一個多月的連軸轉,第一爐的水泥就達到了不錯的效果。
得知實驗情況的治粟內史,派人把一塊澆筑出來的水泥石板,直接用馬車拉到了秦宮,讓秦王驗收。
而在不久之前,秦王才剛從蒙少府處了解了紙張改良的結果,確認了秦陽的辦法可行。再加上治粟內史讓金瓜武士抬上來的水泥石板,秦王嬴政當即下令,擢升秦陽為議郎,秩比六百石。
郎,是秦國的待選之官,大多來自于秦國的官僚子弟。成為郎,一方面是秦王的隨行扈從,另一方面又可以觀摩學習政務。
秦王一旦有需要安排官員的時候,身邊的郎官就會是秦王優先考慮的人選。秦國許多將領和大臣,都曾是作為秦王的郎官出仕。
議郎,也是郎官的一種,平時具體的工作,就是隨侍秦王,還有評議國事。朝會的時候,議郎也經??梢垣@得參加的資格。
對于秦陽來說,秦王封賞他什么官職都無所謂,最重要的就是要不離開咸陽,還有一點,就是能夠接近趙高。
而議郎,恰恰能達成秦陽的要求。
獲得升職為議郎,秦陽一回家就受到百里家所有人的關注。
對于百里家的人來說,自家二公子那種囂張跋扈,惹是生非的記憶似乎就在昨天。沒曾想,這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年輕有為,彬彬有禮,受秦王直接擢升的六百石議郎。
最先找過來的,是百里東海。就在水泥出產后,秦陽假公濟私,把砌水泥窯的工匠連同水泥一起送到百里家,讓工匠依照圖紙,用水泥和磚頭,給百里家的主要成員都砌上了火炕。并承諾,在水泥開始量產的時候,給家里仆人們居住的院子也砌上。
“想不到,二弟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卑倮飽|海拎著一壺酒,笑呵呵地跑到秦陽的院子,讓冬雪去廚房弄上幾個可口的小菜,就在院子里和秦陽對酌起來。
對于百里東海的夸獎,秦陽可不敢說這些都是來自他的想法。只能連連擺手,推脫道:“大哥不要笑我,這些東西,都是我南下楚國時,在一個楚國貴族的書房里看到的東西?!?p> 百里東海看著秦陽,一臉感慨地說道:“如果不是你的行為習慣都一模一樣,我這個做大哥的都要以為,我的弟弟被什么會妖怪給冒名頂替了?!?p> 說著又是一陣欣慰地微笑,“可能真的是經歷了那場九死一生的戰斗,讓我的二弟真的成長起來了吧!作為大哥的我,真心為你如今的改變,感到高興。”
百里東海的一席話,讓秦陽在這個寒冬時節流了一身的冷汗。
仔細想想也是,這自從他扮演百里南川這個身份以來,多少后世才可能出現的東西,都在這一年的時間里被他用了出來。
剛開始還可以推脫來自先人的智慧,可今后呢?總不能每一次都推脫到去別國看人家貴族收藏的書,啟發出來的吧!萬一人家跟他要這貴族的藏書呢?
秦陽讓人送走了喝了酒的百里東海,自己泡在浴桶的熱水中,想著百里東海說過的話,確實覺得,百里南川的這個身份,差不多是時候要作出一個了斷。
再演下去,不僅早晚會被拆穿,而且也會讓秦陽越來越迷戀,百里家帶給他的,那種家的感覺。
泡過了澡,渾身暖暖地準備上床睡覺。
秦陽的小院,卻被百里烈身邊的隨從打破了寧靜。
出去打聽情況的冬雪,進了里屋,看見坐在床沿等消息的秦陽,說道:“二公子,老爺讓隨從過來請你去書房?!?p> 大半夜去書房?秦陽皺著眉頭,在冬雪的服侍下穿上了厚實的衣服,又在出門前披上冬雪遞過來的披風,這才極不情愿地跟著隨從前往百里烈的書房。
在秦陽想來,這百里烈過來找他,估計就是因為上次自己偷聽到的那件事。百里烈倆夫妻,想要幫他們的二兒子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兒。
這對于冒牌貨的秦陽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同意的事情。不過既然百里烈派人來召喚,秦陽也不得不強忍著睡意,過去應付一趟。
“父親,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這寒風呼嘯地深夜,把我給召喚過來?”
“啊……”說著,秦陽還張著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哼……就知道吃飽睡,睡飽吃……”百里烈吹胡子瞪眼,說了一副慵懶模樣的秦陽兩句。
“剛剛內廷送來旨意,明日朝議,你也要上朝議事!”
“嗯?發生什么事情了?竟然連我這個剛當議郎的初丁都要宣召。”
“大王想讓朝臣議一議,看看開春過后,秦國大軍是要北上還是南下?!?p> 百里烈的消息,讓秦陽的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