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繼軒昂極不情愿的留院了,然后在安排住院的病房里,他又一次看見了裴子遇。
那是一個雙人間病房,裴子遇的床位就在隔壁,真是冤家路窄,兩人相見分外眼紅,裴子遇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把將隔簾拉過去將兩張床位隔開。
此時的她根本不想看見他,不想再看見他第二眼。
裴子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幾個小時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現(xiàn)在的自己居然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
“滴!嘟嘟嘟嘟.......”
裴子遇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下號碼順勢接起:“黃經(jīng)理,怎么樣有沒有臨時安排好其他的試印紙板調(diào)過來。”
“有,從石門庫倉庫調(diào)過來的紙正在路上,不過時間上肯定是趕不上明早最早的試印安排。
“石門庫?為什么會從600公里外的石門庫倉庫去調(diào)紙?沒有更早的嗎?翻一下這邊經(jīng)銷商的庫存啊!最理想的肯定是從云城調(diào)啊。”
“昨天已經(jīng)派人通通查找過,云城各大倉庫都沒有合適的紙,就算勉強從經(jīng)銷商倉庫里找到馬馬虎虎的代替品,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鐘了,人家經(jīng)銷商也不會去給你弄出來啊,所以你這邊找蘭總說的怎樣了?”
“蘭繼生這邊沒戲。”盡管裴子遇說的很小聲,但僅一簾之隔睡在旁邊的繼軒昂卻聽的一清二楚。
“你到底有沒有徹底放下身段認真的去求他,他可是云城安全印務(wù)的主人,看你平時那么高傲…….”
“呵呵!說的對!高傲的要死”旁邊睡著的繼續(xù)軒昂聽到這里不免笑出聲來并小聲插話道。
裴子遇聽到旁邊繼軒昂的話立馬掛斷了電話順勢拉開了隔斷簾。
繼軒昂枕著自己的雙手雙腿交叉舒適的躺在病床上得意的看著她。
“我現(xiàn)在有掐死你的沖動”裴子遇拉著隔擋簾咬著牙對躺在床上的繼軒昂蹦出這幾個字來。
“來!來!來!掐死我,我脖子就在這里,來趕緊來掐死我。”沒想到躺在床上的男人居然笑著指著自己的脖子挑釁道。
“有病!瘋子!”裴子遇罵了一句后扯過隔簾拉好又躺回自己床上。
她那敢在醫(yī)院掐他,之前擠闖進繼軒昂的樓頂私人小別墅的那股狠勁兒早就過了。剩下的只有后悔……
而黃齊勇的話也讓自己心底徹底涼透了,要知道自己大半夜為了分公司一群豬隊友放下身段姿態(tài)去祈求繼軒昂,誰知竟被對方侮辱,差點兒還被生吃了……現(xiàn)在甚至受傷人都躺在了醫(yī)院……
可是人家卻還覺得自己不夠努力,不夠下作……
完全是不考慮自己的感受啊......
就在這時黃齊勇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努力過了,如果你覺得還有回旋的余地,你就自己打電話給他吧。”
裴子遇接起電話說了兩句就又將電話掛了,后來對方的電話又打進來幾次,她沒接,最后為了安寧索性按了關(guān)機鍵。
天還沒亮她就離開了醫(yī)院,回到印刷廠賓館住處,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工裝便去倉庫收貨處等著。
最終她也沒能等來奇跡,到了九點鐘自家的試印紙板卻還沒拉進廠,于是很快第二名廠家便頂替上場快速做了試印。
裴子遇站在云城安全義務(wù)廠區(qū)門口倍感心涼,到此為止,云城安全印務(wù)此次招投標項目滿盤皆輸,沒有一款紙板競標成功。
不是自己不努力,不是自家實力不濟,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只因有一群拖后的腿的豬隊友。
別人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今天這個結(jié)局,就是自家分公司的一群豬隊友造的孽。
裴子遇走出云城安全印務(wù)的大門,在門口不遠處搭了一輛出租車,她還要去云城海運集裝箱碼頭善后白蟻事件。
自家的紙是昨天在集裝箱貨柜里發(fā)現(xiàn)白蟻的,發(fā)現(xiàn)情況后碼頭很快就聯(lián)系了白蟻消殺部門過來做了消殺處理。
下午的時候整個貨柜就被消殺部門人員消殺清理干凈,等裴子遇今天過來查看的時候只是看見了滿箱被白蟻蛀蝕的千瘡百孔的紙和無數(shù)白蟻尸體。
這一貨柜紙大概裝有兩百噸卡紙,產(chǎn)品單單價值成本就在一百伍拾萬左右,這還是沒有算運費,倉儲等一系列費用的估值。
既然產(chǎn)品是在云城貨柜碼頭發(fā)生白蟻損失的,那第一時間自然是找碼頭方面協(xié)調(diào)賠償。
碼頭方面也很配合的派了一名客服人員同她接洽,而這個名叫黃偉的接洽人員裴子遇居然還認識,那是自己小時候鄰居家的孩子。
那時候裴子遇才四五歲,他們居住的居民點又搬來了一家漢族人,那家人家里有個同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孩子,就是今天的黃偉。
不過他們在一起也就做了三年玩伴兒,待裴子遇七周歲時,裴千翔為了女兒能夠接受更好的教育,裴父便帶著一家老小搬來了城里生活。
從那時開始,裴子遇父母便拿出所有積蓄在白水城里開起了一家名為“五味人生”的調(diào)料店,從此一做就是二十年。
裴子遇也開始在白水城中心小學(xué)念書,從此便和黃偉斷了聯(lián)系,在那之后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這次意外的碰面還是黃偉先認出她來。
“子遇,子遇真的是你嗎?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能在這里見到你。”
“?你是?”裴子遇雖然隱隱約約覺得對方可能見過,但實在是怎么想也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我是黃偉啊,怎么你不認識我了?對哦,我們沒見面也有二十多年了。”
“黃偉?”
裴子遇一時間竟完全沒了印象,自己是什么時候認識一個叫黃偉的男人的。
“小時候啊,你忘記啦?在XJ白水城的橋什托克蘆葦鄉(xiāng)啊,我們是唯二的兩個漢族孩子,那時我們經(jīng)常和少數(shù)民族小孩兒打架的,你忘記啦?那時候你講一口川普我都聽不懂,你說維吾爾語比普通話都流利......”對方馬上侃侃道來。
經(jīng)過對方這么一提醒,裴子遇這才想起來好像小時候確實認識這么個人,小時候的自己也確實說著一口流利的維吾爾語,也確實天天操著一口蹩腳的川普。
可是記憶中叫黃偉的小男孩兒似乎是白白胖胖的,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而眼前的男人也是胖胖的,但是卻黑乎乎的,一米七出頭的身高看起來很是壯實。
臉上的皮膚坑坑洼洼的似被小蟲啃咬過般,裴子遇猜想那大概是青春期留下的痘印。
可是明明年紀和自己相仿,但對方看起來卻十分滄桑,眼底盡是掩不住的狡狤和市儈。
“怎么是不是感覺我和小時候不一樣?”
“嗯!變化很大,你不說我根本想不起來會是你。”
“呵呵!我是變化有點大,不過你還是小時的的樣子,只是大號兒的小時候的裴子遇,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呵呵~是嘛。”
“嗯!我現(xiàn)在啊,在云城集裝箱貨柜碼頭做售后服務(wù)經(jīng)理,天天兒的在這碼頭上風吹日曬的,本來皮膚之前就有點兒痘印的,結(jié)果被這含鹽的海風一吹,然后再被這毒辣的太陽天天曬著,以至于鍋底一般黑,所以也怪不得你認不出我來......”對方侃侃自嘲道。
裴子遇聽著禮貌的笑了笑。
隨后叫黃偉的發(fā)小邀請裴子遇去碼頭咖啡廳坐下來細談此次白蟻事件。
黃偉為裴子遇點了一杯加糖加奶的卡普奇諾,自己則要了杯清咖啡。
“我喜歡喝不加糖不加奶的清咖啡。”黃偉攪拌著自己的清咖啡對坐在對面的裴子遇說到。
“我喝不了,太苦了。”
“我知道,你小的時候就很愛甜食,每天兜兒里都記得揣著糖塊。”
“呵~這些小事情你倒是記得還真清楚,你不說很多我都忘記了......對了,這次白蟻事件,我司的紙板貨柜箱在貴碼頭堆放了一月有余,然后發(fā)生了現(xiàn)在不愉快的白蟻蛀蝕事件,你看這個責任......
裴子遇話鋒一轉(zhuǎn),開始切入正題和黃偉細談起了工作。
“呵呵!小時候情誼歸小時候情誼,工作歸工作,我們雖為發(fā)小但工作和私交也得分清楚。”
黃偉也是一個務(wù)實且實感的人,很快也切換到工作頻道上來。
“那是,那是!”
“喏!給你看下這個是昨天消殺部門給出的調(diào)查報告。”說著黃偉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資料,禮貌的站起身來遞了過來。
裴子遇從對方手里接過報告仔細查看,報告的內(nèi)容中有提到白蟻的來源應(yīng)該是精彩紙業(yè)承載紙板的木托盤。
可能由于木托盤里面含有白蟻卵,紙板在貨柜箱里封閉存放一月有余,又是一直堆在有海風的陰濕碼頭,所以在此期間創(chuàng)造了條件,白蟻卵順利孵化才導(dǎo)致了這次災(zāi)害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