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平日里的確是沒個正形，可在大事上分得清輕重緩急。

　　明后日就是英雄大會，這時候萬萬不能問蛇膽之事。

　　因為這件事一旦問，那就免不得要引起郭靖的哀思，想起亡妻丁月。

　　英雄大會是大事，這一次弄得天下皆知，肯定有人要來搗亂。

　　這對郭靖而言，類似于高中生的高考，那可是件大事。

　　總不好在高考前一天，和某人大談其女朋友死了的事。

　　“郭大俠，這個倒是不急。我二人如今還并不懂點穴之類的功夫，空有小成的內功根基，卻不知道如何收放。”

　　“我義兄指力無雙，可是難以收回。用來打牛，尚且一擊必死，從不敢用來打人點穴……”

　　他將自己和張凌的問題大致一說，郭靖更覺神奇。

　　這天下的武學，竟還有這樣的？

　　這個李沐的劍法之驚奇，他前所未見；張凌的石子勁力之強，也可算是武林一絕。

　　只是這二人居然連基本的內功運轉都不會？

　　這些年他神功大成，曾偶遇到五絕之一的洪七公，兩人技癢，便切磋了一番。

　　自己以玄鐵巨劍和海潮中練出的神功，和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打了一天一夜，到最后兩人都是互相敬佩。

　　洪七公便言，這降龍十八掌的亢龍有悔，講究的就是一個收發自如。

　　天下武學，殊途同歸，夸贊郭靖的玄鐵重劍也是猶如海潮一般，巨力延綿不絕，練到極致，和亢龍有悔的路數竟是一致。

　　但這個收發自如，卻不是平常意義上的收發自如。

　　郭靖明白，就算自己神功未成之前，一掌拍出多少力氣，那也是可以控制的。

　　然而按這兩個年輕人所言，這張凌的指力，居然不能控制？

　　他有些不可思議。

　　李沐卻想，這有什么不可思議的。

　　考慮到低武世界的天花板，不能帶巴雷特和98K，不然一指彈出可能會彈破虛空。

　　張凌的指力就是手槍具象的功夫，不能收放，一旦使出就是全力。

　　自己的異能如今也只能每人攜帶一件功法。

　　總不能從彈弓、BB槍、小左輪、沙鷹來個威力從小到大的全套。

　　郭靖沉吟片刻，舒展開了眉頭。

　　“這個事倒是簡單，可以速成。”

　　“《九陰真經》的下卷，有一手‘九陰白骨爪’，而九陰白骨爪的入門功夫，有一套‘金絲手’。”

　　“金絲手訣曰：面北背南朝天坐，氣行任督貫大椎。意聚丹田一柱香，分支左右聚掌心。打開氣海命門穴，氣滿沖貫十指爪。旋入陰氣一坤爐，放收來回金絲手。氣順任、督兩脈上行匯于大椎穴，于右肩井穴入掌心，氣滿鼓支，掌起平胸，氣貫入指……”

　　“按照此等真氣運行的方法，便可以內力催動自己的指力。”

　　郭靖早年間就被愛妻點醒過“武學如刀劍、可傷人、可救人”，故而并不排斥九陰真經里的武學。

　　李沐和張凌又給他出了一個可以解決蒙古屠戮的辦法，心中自是肯將自己所會的武學傾囊相授。

　　這金絲手，是九陰白骨爪的入門功夫，練起來簡單的多。

　　用來點穴、打穴、再合適不過。

　　李沐聽完郭靖背的口訣，心道：“成為武學大師，最重要的天賦，得點記憶力。”

　　然后他很真誠地問道：“那么……郭大俠，這肩井穴、任督、丹田……都是在哪？”

　　郭靖：“呃……”

　　好在他自小愚鈍，在大漠中沒少被師傅教訓，并不嫌棄這等不耐煩之事。

　　當即讓李沐脫了衣服，手指在李沐身上指指點點，告訴各個穴道的作用、位置。

　　張凌掏出了小本本，把郭靖說的這些全數記住。

　　郭靖又引導李沐，嘗試著運行真氣，也教了一些真氣運轉的法門，都是些全真教的入門根基。

　　又教了教李沐，如何借助內息流轉，讓自己的手腕更穩、發力更準。

　　說了大半夜，將大致的情況也都說清楚了。

　　便安排兩人去了隔壁廂房休息。

　　郭靖一走，李沐拿過張凌記的小本本，張凌去挑燈。

　　看著搖曳的燈火、桌上的人影，李沐苦笑道：“這讓我想到了大考前的圖書館。”

　　“白天記筆記，晚上回來背。”

　　“穿武俠的人，真是有病。這是上學沒上夠？”

　　張凌盤膝坐下，嘗試著將真氣運轉了一圈，也是皺眉。

　　確實無聊。

　　比學生時代回去寫作業還無聊。

　　“李沐，我是真信了你的話。考不上本科，估計來武俠世界也難出頭。倒是衡水中學、毛坦廠中學的那批人，只要天賦不差，估計都能混個一流高手。”

　　李沐嘆了口氣，苦惱道：“真要是那個不應存在之物很強，咱倆可能得做好‘重讀高三幾十年’的準備。”

　　“噩夢啊！”

　　張凌也被李沐一句話，嚇得嘴臉有些抽抽。

　　重讀高三……已經是噩夢了。

　　再重讀幾十年，那簡直是……《新華詞典》估計很難找出合適的詞匯來描述了。

　　他也知道李沐所擔憂的。

　　這件事真的很麻煩。

　　除了那個攻略了黃蓉的林凡死的蹊蹺外，那個不應存在之物似乎也沒做什么惡。

　　他倆自號青草蛇張三、過街鼠李四。

　　可問題是他倆是時空局的張三李四。

　　不是俠客島上的賞善罰惡使張三李四。

　　穿越者作惡也好、為善也罷，這和他們無關。

　　張凌的三觀，最多也就是和為惡的穿越者不一起喝酒吃飯，卻也沒資格當“正義使者”。

　　他們要抓的人，不在于好壞，而在于是否不應存在。

　　但不應存在之人，一定做壞事嗎？

　　那也未必。

　　萬一這個不應存在之人，在這個世界，是個大英雄、大好人，那也得抓。

　　就好比那個林凡，如果他還活著，如果他就是那個不應存在之人……

　　怎么抓？

　　人家名滿天下，人家行俠仗義。

　　他張三李四去抓人家，人家分分鐘叫出來丐幫的兄弟十幾萬，江湖名宿好幾十，抓個屁？

　　到時候就不是抓非法穿越者了，而是非法穿越者群毆時空局執法人員了。

　　所以真要是那不應存在之人，并不是江湖惡人，那就只能靠他們兩個了。

　　要是大惡人，武林公敵，那倒是簡單了。

　　違反穿越法的，也可能是個名滿天下的大好人。

　　他倆這個張三李四，是依法辦事的張三李四；不是俠客島的那倆依道德辦事的張三李四。

　　看著桌子上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武功秘籍，李沐仰天長泣。

　　“為啥這江湖就沒有個武林公敵大惡人？你這不應存在之人到底來這干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