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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偽吉兆

2.詆毀

虛偽吉兆 陳蘇蘇是個蘇 4303 2020-06-08 12:00:00

  今日奧利給。

  “今天看見隔壁魏姨家大胖小子,油光滿面跟頭小豬似的,整挺好!”

  我鎖屏,看向屋外的朝陽。今天天氣不錯,到辦公室了太陽才從對面AS房產大樓的屋頂爬出來,晃我一臉。

  陳師傅關門了,所以早點是一套難吃的煎餅果子,吃了兩口進了垃圾桶。

  整挺好沒有什么具體標準,我覺得它可以變成一個整挺好它就是個整挺好,這玩意和小說里的靈根差不多,區(qū)別在于我想讓誰變成我的吉兆,他就會是我的吉兆。

  靈不靈的另說,靈的就多用用,不靈的就是一次性產物。

  “你就別給他拿面包,人家大小伙子誰稀罕吃那種甜膩膩的東西,給他錢讓他自己買火燒去。”錢大爺在外頭給女兒打電話。

  “天天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病,我昨天都問他工號了還打,再有下次我肯定投訴!”吳哥在走廊尖叫。

  “哎呦,是毛毛蟲!”板牙在我身后叫。“好多年不見了,這個好吃!”

  我迅速把椅子轉了一圈,不出所料地被一個沙琪瑪蓋到了腦門上,許姐就喜歡這個,我們都說她以前肯定在工地干過,看所有人的后腦勺都不順眼。

  “小劉啊……”我親愛的皇阿馬又上線了,風風火火地跑來。“這個這個,領導馬上就得要!你看看!”

  “昨天到的足膜挺好用的,明天給你帶兩片……”就在我認命地聽馬經理訓話的時候,有幾位同事走過。

  “你婆婆對你還挺好的呀,還給你做早飯,哪像我……”

  “面包店打折券你要不要……”

  “我說咱們那保安大爺……”

  “哪還有市場跑,咱們市一共就那么大點地方還得讓人天天跑,什么玩意吧他大爺的……”

  舉著半條毛毛蟲面包的許姐從對面探出頭:“你快吃啊,怎么不吃?”

  我在嘆氣:“我待會吃,等我改完這個……”

  馬經理抬起頭,看見了許姐架子上的干花。“小許,你這花咋養(yǎng)的,都快枯死了。”

  “我哪會養(yǎng)這個,都是靜靜給我捎來的。”許姐一臉委屈。

  “那就學啊,這半死不拉活的,柴總路過的時候看了能高興嗎?”馬經理恨鐵不成鋼地搖腦袋。“養(yǎng)不活了趁早扔!”

  “怎么不把你給扔了?我看你也沒啥大用。”許姐氣哼哼的。

  板牙在后面偷笑。

  “馬經理那可不能扔,把他扔了誰干活啊。”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懶洋洋地接茬。

  “看看,還是人家小劉好,天天讓人家寫東西人家也不抱怨。”許姐錘了他胸口一拳。“你以后對人家孩子好點兒,聽見沒。”

  “嗨,就好像我多想加班似的,這不都是沒辦法嗎?”馬經理拍拍我的肩膀。“小劉啊,咱也就這一陣忙,忙過去了給你幾天年假!”

  “謝謝馬經理!”我在笑。

  視線的余光中我看見板牙搖著頭從我的身旁走過,我知道他嘴里的放假都不靠譜,我也沒指望過這個,但好聽的話總歸是要說說的,聽了起碼可以騙騙自己玩。

  現實中的飯給予肉體滿足,語言上的飯給予精神滿足,要想活成個正常人身體也得吃飽精神也得吃飽,不然的話容易出麻煩。

  今天林哥帶了茶葉,給我們每個人都分了點,在茶水間我追上去問他的項目怎么樣了,他說挺好的,領導沒多大意見。

  我說不是這個,嫂子呢?你倆啥時候結婚?

  他沒有表情。

  他家嫂子的來歷比較奇怪,據林哥自己介紹是他的學妹,但又矮又小,也不怎么說話,所以小柳說據他爸分析這可能是他妹妹。

  骨科啊臥槽,樓梯間的一群大老爺們抽著煙請當代金田一分析分析怎么看出來的。

  “我爸,咳。他就那樣。”小柳撓著一頭卷毛。“瞎操心的,他就隨便一說,也沒人敢揍這老頭玩。”

  眾人作鳥獸散,我的領導董哥倒是在我旁邊抽了口煙,笑著說老頭挺有意思,可別被九九集團那群神經病給告了。

  “那告不了。”小柳很老實。“我家老頭也就看報紙yy玩有勁了。”

  最近九九家大小姐的入學不是很順利,好像同學之間起了點矛盾,但校方宣稱絕無可能,我校一貫學風優(yōu)良品德高尚,破報紙你再編造不實內容就給你塞律師函。

  “律師函有嘛用。”我學著小王的相聲聲調。“那不就是律師寫信玩嗎?”

  “給律師寫信不就叫律師函嘛,沒毛病!”小柳也跟著我哈哈笑。

  學法的鄭師傅看起來很想揍我們倆法盲一拳,礙于他沉默寡言的人設,沒有說話。

  哈夠了,小柳又壓低了聲音,繼續(xù)講八卦:“據說大小姐碰到硬茬了,她們班上早就有了個班霸,是灰狐集團的太子爺。”

  “灰狐,那好像上市了吧。”我在琢磨。

  “是啊,市場部宮哥一直在跑那家業(yè)務,都在我們群里罵了一禮拜了,天天靠劉總哄。”董哥搖頭。“那家經理都很刺兒,瞧不起人。”

  “太卑微了。”我趴在欄桿上嘀咕。

  “他家不是個大小姐么,哪來的太子爺。”從灰狐離職的保安張師傅路過,插了一句。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小柳大叫。“哎呦呵,這更有意思了。”

  我則在思考那家的太子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來著,這幾天我的記憶總是不對勁,狗,水杯,小說,小李總,還有我昨天早上那個夢。不對的是什么,是狗,是記憶,還是我?

  說到小說,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但還沒等我看今天的更新,就被評論炸了一頭。

  “作者吃奧利給了嗎有病吧!!”

  “什么傻缺進展我去,吃刀片吧!”

  “還我妹子!”

  什么情況,我皺著眉頭點開正文。

  今天的進度,許大侃帶妹遛彎,花前月下親親愛愛摸小手。許大侃的嘴炮技能發(fā)揮正常,要不然也不會有許大侃這個稱號,把人家精靈妹子忽悠的臉紅心跳腿抽筋,就差那啥了。

  我翻到下一頁,呼吸一滯。

  那個我挺喜歡的神器鐮刀突然侵蝕了精靈妹子的身體,她的一只眼珠爆了出來炸成黑水,然后她發(fā)出極為凄慘的尖叫,粗黑遒勁的蟲類觸肢刺破她的皮膚蔓延到四周,嘴角裂開,整個人顯得極為恐怖,把許大侃嚇的嗷一聲就跑。

  光看描述也不是很嚇人,不過為什么嗷一下就跑呢?許大侃作為一個對人頭怪都敢一頓嘴炮的鍵盤猛男,不該這么慫吧。

  我繼續(xù)看下去,只見許大侃跑著跑著,突然戰(zhàn)略性摔倒,背后妹子發(fā)出一聲不可名狀的嘶吼,于是他褲子濕了。

  呃……這個操作我真的沒見過。震撼我的母親。

  這個操作也震撼了我的圈友,他們包圍作者開始鍵盤輸出,但今天的更新帶來的震撼還不止于此。

  許大侃爬了起來,一抬頭看見兩個淌著黑淚的血窟窿,妹子似乎找回了一些神智,對他說對不起不是故意這樣嚇他的,希望他能原諒自己。

  說實在的有點可怕,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可許大侃說……

  他說了一串星號。

  我撓了撓臉,又一次陷入迷惑。

  許大侃說了一大段星號。

  星號和星號,還有好多星號。

  在這段星號的結尾有個很無聊的大哥統計了一下,說一共一千二百二十字的星號。

  妹子都聽哭了,癱坐在地上無助地捂著臉,縮回肢體,變成一個柔軟的小團。

  許大侃則一邊開噴一邊開閘,學到的什么魔法道具高攻法矛強力召喚術都給忘沒影了,最后他噴夠了,褲子也報廢了,接著他召喚了馬頭呀哈哈村長給的審判之劍。

  然后就在這斷章了。

  我試圖找出這一章的邏輯,過個偵查,檢定失敗。

  這肯定是個極難檢定。我看著屏幕里一片片的罵聲,尋思應該再過個人類學。

  開玩笑的,現實又不是跑團,哪有骰子讓你扔著玩,就算到戰(zhàn)斗輪也不能順著網線去揍作者。

  這個作者狗二蛋發(fā)揮還是挺穩(wěn)定的,除了愛裝逼愛嘴炮沒啥新鮮感之外也沒啥缺點,所以我追了他兩三本書了,可像今天這樣突然發(fā)瘋還是第一次,受啥刺激了?被親戚朋友塞了一嘴狗糧于是發(fā)飆了?

  評論區(qū)有人說,這是網文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這就最黑暗了?你和我曬的是一個太陽嗎?我拿開手機看向窗外的景色,感覺掉掉san還挺輕松的,不是有那句話嗎,精神病人歡樂多。

  自打我也a了之后我越發(fā)明白現實的意義,現實就是你厭惡又無法逃脫的東西,有人以它為榮,有人以它為恥,更多的人是隨波逐流。

  被社會磨平棱角。

  哪怕的現在的我,我也覺得沒有冷血到什么程度,看到小姐姐箱子太沉我就幫忙抬一把,看到大爺腿腳不利索我就招呼司機師傅等一會兒。有被我?guī)瓦^的大娘說謝謝你小伙子你一定會有好報的。

  那次月考,全年級排名我掉了五十。

  我覺得好笑,但也不能改變什么,我維持自己不被改變就已經很難了,沒想法去改變這個世界。

  剛找到工作的時候我還有點開心,一是畢業(yè)季真的不容易,跟教務處老師拉扯了半天三方還差點給我寄丟了,二是我覺得我終于能自食其力了,不被人管是一方面,我也終于可以不用管家里要錢了。

  我對錢的觀念不強,但我覺得我是個男的,男的就不該腆著臉看別人眼色吃飯,所以一直對拋媚眼又扭來扭去的小白臉嗤之以鼻,以前跟著我們老團長也是因為他們這團比較歐,出裝備賣的錢多,分到的錢被我買了幾雙喜歡的鞋,宿舍的兄弟們都羨慕壞了。

  不,算了,這事還是打住吧。

  我倒是沒想過做個主播啥的,因為我雖然很喜歡游戲還不怎么想上班,但我心里依舊是個很古板的人。

  我會忍不住去想,到我走投無路的那天會怎樣。

  下班的時候我依然騎著小單車,在公園門口又碰見了那個小姑娘,她的頭發(fā)還是太長,蝴蝶結倒是閃的我眼疼,走了。

  下了地鐵,想著時間還早,又去市場買了份涼皮,要了半只燒雞,還有三瓶啤酒,準備過兩天下單一箱黑啤放冰箱里,到時候來幾斤小燒烤,喊上小王小柳板牙朝朝他們一起看球,多美。

  進了小區(qū),在樓梯口碰見了一個大媽,看背影眼熟,我就打了招呼:“魏姨,遛彎啊。”

  魏姨麻木地看了我一眼,沒什么反應。

  我奇怪地打量著她,她的手里拿著一個盆,盆里是樹枝什么的。于是我又開口了:“您這是干嘛去啊?”

  “燒草木灰。”魏姨反應平淡。“我們家那淘小子,昨天跟同學追著玩,把腿摔折了。”

  “這可不好治啊,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同情地目送她離開,回到自己家門前,掏出鑰匙。

  異樣感。

  就像出門聽見了黑人抬棺的旋律,我開門的動作被按下了暫停。

  昨天早上看見的狗,是前天去世的。

  今早看見的胖小子,昨天把腿摔折了出不了門。

  我看見的狗是什么?

  我看見的胖小子又是什么?

  我明天還會再看見什么?

  ……

  我是被什么給詛咒了嗎?

  ……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我背后的門無聲地打開了。

  一個看起來很陰郁的小胖子,舉起了一樣東西。

  一根木棍。

  ……

  ……

  長椅上,蝴蝶結在搖搖晃晃。

  黑發(fā)的小姑娘在哼著歌,一邊哼一邊打開了筆記。

  “不要去模仿無意義的感情。”

  昨天那條救命的下邊,多了這么一行文字。

  黑發(fā)小姑娘把嘴巴一抿,飛快抽出筆蓋。

  “!!!!!!”

  這一排的感嘆號加在了那句回復的后頭,于是它現在變成了這樣。

  “不要去模仿無意義的感情!!!!!!”

  這回她開心了,在椅子上笑的前仰后合,倒在椅子上笑的打嗝,用胳膊擋住自己笑出來的眼淚。

  筆記一晃,上面又多了一句話。

  “有意思嗎?”

  小姑娘一骨碌爬起來,拿起筆在后面刷刷添東西。

  “有意思嗎?????????”

  “你煩不煩?”

  “你煩不煩?????????”

  “神經。”

  “神經~~~~~~~~~”

  亂用標點符號給她帶來了許多快樂,她在長椅上笑的直蹬腿,把頭發(fā)都吃進嘴巴里了,又呸呸地吐出去一些。

  “你給我等著。”這是最新的消息。

  還不等小女孩添上標點,下面又浮現了一行新的話。“如果本體看過來的話,守門人也會被吸引過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小女孩不笑了,老老實實地寫起字來。

  “為什么本體會和守門人有聯系。”

  “那當然是因為”

  這句話好像沒寫完,對面的人似乎是忍住了一個白眼,因為緊接著狂草地補上了后半句。

  “那當然是因為她跟你一樣喜歡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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