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翰的卡普羅工廠最近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個一直給煉鋼爐添焦炭的“別里克夫”突然就辭工離開了。
之所以說不大呢,是因為一個燒炭的傻家伙沒人在意,就連和他一起燒炭的都沒和他有什么交流,而之所以說不小呢,是因為燒炭這個活又累又熱,現在少了一個人,大家都不想補上去,所以挑人的時候讓得不少人恨上了那個突然撂挑子的“別里克夫”,他要是不走不就沒這么多事嗎?
但沒過幾天,大家又都繼續了之前那種古井無波的工作狀態,白天渾渾噩噩的榨出一身汗,晚上就裹成粽子去酒館或者敲開某一間窗外飄著紅絲帶的房門。
接著很快伯明翰的氣氛變了,因為那場大霧,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睡,醒來后人們發現時間被撥快了半天,于是整個城市的人們陷入了一種焦慮和恐慌,而更令他們震驚的則是即使這樣,政府也僅僅只是象征性的安撫幾句后就沒了下文,就連夜間的巡查力度都是不增反減。
在這樣的情況下,伯明翰的犯罪幾率在極速上升,但兩大幫派卻是毫無動靜,就連平常的挑釁都沒了。
諸多反常的情況出現,有心人很快便意識到,伯明翰,要變天了!
巴蒂莊園。
這個位于伯明翰郊區的大莊園看上去并不是太奢華,甚至在里面的綠植和布置甚至讓人覺得樸素得有些老土,像是幾個世紀前的樣子。
但這個莊園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它看上去異常的工整,綠蔭道上,甚至就沒有一根調皮的樹枝敢伸出來,就像是用筆直的尺子規整過一般。
“翁嗡嗡!”一陣塵土飛揚,一輛已經停產很多年的勞斯萊斯幻影從莊園里駛出。
密密麻麻豎向設計的銀色飾條裝飾的進氣格柵,兩側是復古式的前照大燈,大燈由矩形和圓形兩個燈組組成,滿滿的復古貴族氣息隨之鋪面而來。
莊園里宛如城堡的豪宅前此刻站著一群殺氣騰騰,神色肅穆的男人,他們涇渭分明的各站一邊,左邊的人皆穿著嶄新的但是尺寸極其考究的灰藍色的工人制服,右邊的人脖子上聞著兩把槍,穿著貼合身材的黑色西裝。
他們沉默的站在宅子前面,無聲的氣勢仿佛讓整個莊園也因為他們而噤聲。
宛如城堡的豪宅里,長長的方形桌上,兩個男人相對而坐,一個有著硬朗的寸頭,宛如鋼針般的胡須讓得他的面孔極有男人味,另一個的臉上則有著一條從眼角斜劃至嘴邊的猙獰刀疤。
寸頭男是工人幫幫主,特納。
刀疤男是格雷家族的家主,羅斯·格雷。
他們也在沉默。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整個空曠的房間都仿佛陷入了凝滯,空氣中漂浮的微塵粒子卻在緩緩震動,它們像是從活躍的潑皮逐漸成為了令行禁止的士兵,它們有節奏的,有規律的起伏著,它們漂浮著,環繞著中間這兩位,像是圍繞著他們的將軍一般。
“轟!”某一刻像是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瞬間引起了巨大的反應。
桌子,椅子,精致的酒杯,昂貴的上個世紀的紅酒等等兩個人身體之外的物體以漣漪的形式向外化作齏粉。
但這股漣漪卻又正正好好停在了那扇大門前。
二人站起身,身下的椅子也在一剎那成為粉末,兩雙血紅的眼睛對視著,里面有著幾乎抑制不住的渴望。
吃掉對方的渴望!
良久,二人的眼睛恢復了正常,羅斯捋了西裝下擺,牽扯著嘴角笑了笑,那道幾乎貫穿著整個臉部的傷疤像是一條蠕動著的蟲子,他笑著說:“王要回來了,暫時不吃你了。”
對面的特納一如之前的冷酷模樣,他只是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平靜道:“王要回來了!”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誰都無法阻止吾王的回歸……即使是那所弒神的學院!”說到最后,他的聲音逐漸高昂,語氣里充斥著金石落地般的鏗鏘決絕!
接著,外面的兩撥人開始離去。
沒過多久,伯明翰的各個角落都出現了這兩波人的身影,他們將之前混亂的街頭給鎮壓下來,他們井然有序,服裝統一,下手果決而狠辣,他們是正宗的英倫黑幫,遠非那些提著槍滿街晃悠的混混可以相比的。
在此之間,政府依舊失聲,讓得這些地下世界的人執行本應該是政府軍應該做的任務。
黑幫管控,開始了!
……
霍克茲鎮是格洛斯特市的一座鄉下小鎮,易景云和卓煜已經到這一天了。
“魚兒姐,我們來干嘛的?不是有任務嗎?”午后的陽光灑落在躺在躺椅上的易景云的臉上,他瞇著眼睛向同樣躺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卓煜問道。
卓煜舒服得哼哼唧唧了兩聲后又沒出聲了,讓得易景云一陣無語,隨機又安心的享受起日光浴了。
“嘎吱!”木柵欄被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過來,擋住了撒向易景云的日光,易景云迷迷瞪瞪的睜開眼,沒看清人是誰,倒被身影給嚇了一跳。
“咚!”易景云翻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來人有些好笑的看著易景云。
一旁的卓煜也睜開眼,一臉嫌棄的看著地上的易景云,恨鐵不成鋼道:“能不能有點出息?”
易景云尷尬地撓了撓頭:“沒事!剛剛沒看清是誰。”
來人瞇著眼笑道:“我是來叫你們一起去吃飯的。”
易景云趕忙客氣道:“不用不用,我們會自己弄的!”
“是啊是啊!他會弄的。”卓煜也在旁邊附和道。
“……”易景云無奈的看了看魚兒姐,感覺自從前天被她拆穿了自己暗戀的小九九后,她老是找各種機會懟他,可明明受害者是自己好不好!
最終兩人還是接受了伊麗莎白小姐的邀請,去她家吃午餐。
說是去她家,其實就在旁邊,因為這個易景云兩人現在落腳的院子也是她家的,昨天他們以伯明翰大學藝術生的身份和下鄉采風的理由向她暫借了這個院落。
她有著一個經典的英式名——伊麗莎白,所以他們也這樣叫她了。
伊麗莎白家在霍克茲鎮也算是一個小豪紳了,早些年家里在城市里做了些生意,積累了些資產后,變賣了部分產業回到這兒過著休閑的田園生活。
伊麗莎白家有著兩個女孩,伊麗莎白和埃菈,伊麗莎白是姐姐,埃菈是妹妹,一個溫柔端莊,一個古靈精怪,一個總會穿著素雅長裙和,戴著“Cloche Hat”這樣的鐘型帽,一個穿著破洞牛仔褲,像個嘻哈潮女一般。
易景云不止一次懷疑她們姐妹兩是不是親生姐妹,姐姐那么溫柔優雅,像是18世紀的田園貴族女性一樣,而妹妹……此刻她就像一個流氓一樣對著易景云左看右瞧的,時不時還吹個口哨。
易景云終于忍受不了了,三兩口把盤子里的面包片和魚肉給吃了后,就又跑回去了,身后盡是埃菈放肆的笑聲。
“不好意思,埃菈就是這樣,我替她向你的朋友道歉。”伊麗莎白歉意的對卓煜說道。
卓煜喝了口奶,擺擺手:“沒事的,我朋友就是臉皮有些薄,一會兒就好了。”
“嘻嘻!真的是,我都不害羞,他害羞什么?”埃菈笑嘻嘻的說道。
“行了,吃完了就回房間去,我要收拾了。”伊麗莎白拍了拍埃菈的腦袋對她說道。
“哦!”埃菈吐了吐舌頭,嘴上咬著一片面包就回去了。
而這時吃完了飯的卓煜擦了擦嘴,正要起身時被伊麗莎白拉住了,她看著伊麗莎白的表情,知道她有話要說,于是又坐回來,安靜的看著伊麗莎白,等她說話。
伊麗莎白將桌上東西收拾了之后也坐了下來,她看著卓煜,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卓小姐,我知道你和那位易先生應該不是來這里采風這么簡單,畢竟我以前就是學美術的,不說你,那位易先生我沒從他身上看到一點懂藝術的影子。”
“伊麗莎白小姐,我懂的!我懂的!”卓煜接下來她的話頭繼續說道:“你可以放心的,我們只是來這邊看看,找找我們想找的東西。”
“什么東西?我能幫你們嗎?”伊麗莎白問道。
卓煜搖了搖頭,接著沉默了一會兒后問道:“最近這里有發生奇怪的事情嗎?”
伊麗莎白想了想后說:“沒什么事是奇怪的,只是河水漲得太快了,沖了不少土地和房子。”
卓煜皺起了那雙好看的眉毛,默默記下來這個不算什么信息的信息。
“謝謝你的款待,伊麗莎白小姐,我想我們不會打擾太久的。”卓煜笑了笑站起身來。
伊麗莎白急忙站起來說:“不不不,我并沒有不歡迎你們,我只是剛剛有些擔心而已,你知道的……我就和妹妹兩人……現在沒關系了,如果你們想呆久點也是沒問題的……”
卓煜擺了擺手,笑著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畢竟也有自己的事情,或許我們不會待太久的。”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將兩個客氣的女人照耀得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