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腦中思緒翻滾，望霞的話語和師尊對申士隋的求仙三問不斷在腦中浮現，自己一心求道到底為了什么。
望霞靜靜的站在一旁，也不言語，只是看著玄明的選擇，看著玄明在多年的追求與人性理性之間不斷掙扎。
時間流逝，祠堂這里的情況已經徹底引起了注意，包圍著申府的吳軍，不斷向祠堂靠近。
作為百戰之軍，顯然不是望霞的魅力便能解決的，若是連一國最精銳的部隊因為一個女人的魅力而直接失去戰斗力，那吳國早就被滅了。
望霞不再關注玄明的狀態，轉身環視四周的精銳之師，微不可見的嘆口氣，雙袖揮動，云霧翻涌，又不斷匯聚，將玄明與望霞托起。
“騰云駕霧。”玄明見此也是一愣，如此輕描淡寫的就能使出天罡三十六神通，望霞的道行實在令他更加敬佩。
不過樣貌也只是一位少女模樣，沒想到道行如此之高，真是人不可貌相。
望霞轉身望向玄明，一言未發，但那雙眼神實在可怕，仿佛眨眼間將玄明看透，嚇得玄明趕忙將心中的胡思亂想徹底忘去。
望霞眼睛一瞇，但一言未發，轉過頭去，不再看玄明，法力激發之下，瞬間白云飛空，化作流光飛去。
玄明盤坐在云朵上，不斷掃視著這朵云朵，怎么看就是云霧匯聚而成，卻能夠托人起飛。速度也是極快，但在云朵之中，卻完全沒有感到風刮在臉上。
騰云駕霧不是最厲害的天罡三十六神通，但一定是最廣為人知的神通。修道這么多年，玄明卻也是第一次能夠體驗這一式神通。
地煞七十二術之中也有許多行走法術，但其中最接近飛天的也只是御風之術，但那也只是乘風而起，飛不高，也飛不遠，遠遠比不上騰云駕霧。
也有召云，喚霧的法術，但召喚而來的也是普通的云霧，絕對拖不起人飛天的。
研究一番，到底是神通之法，不是玄明能夠弄懂的，重新開始考慮人性問題，不過經過這番打岔，玄明卻是走出了死胡同，自己想不明白，又何不請教一番呢。
自家師尊不在，已經請教不了，但見望霞仙女的模樣，定是與自家這一脈相熟的，有何不能夠請教一番呢。
能夠一口叫出自己傳承底細，又同是道門三脈弟子，見她之前也是若有若無的點醒自己，想來也是能夠請教的。打定主義，玄明不再自己瞎想，運轉法力，慢慢回復法力。
也未過多久，大概盞茶功夫，已將飛出城外，來到長江邊上，順江而飛一陣，來到一處江邊，這才降下云頭。
云頭落地，立刻便就散去了，毫無蹤影，也不知是飛走了，還是化作云霧消散了。
“望霞仙子一番驚醒，令小子大有收獲，但還請仙子為小子講解一番，小子愚鈍。”
玄明下了云頭，整整衣袍，規規矩矩的彎腰行禮，這時候徹底忘了此前在申府內對望霞仙女的質疑。
望霞也是一愣，也沒想到玄明如此直接，不要臉皮。
嗤笑一聲，玄明低著頭，臉已經通紅一片，但大道疑惑還指望人家解惑，自然只能都裝作不知。
望霞也只是笑了一聲，也不再發作，倒還真的認真開始為玄明傳道解惑。
“你須緊記，我等修的是仙人，即是仙，也是人。你自己的人性，需要你自己去尋，人與人之間的追求總歸是不同的。
我也無法為你講的太細，講的越細反而會令你疑惑更多，更加尋不到那份人性。”
說完抿嘴，讓玄明自己消化一番，抬眼望向長江
“這世間滾滾紅塵，萬事萬物皆有階級，如這滾滾長江，奔涌而下，以上壓下層層疊疊，永遠不變。
因為王，諸侯，卿大夫士族們的野心，征戰不休。但最后最苦的卻是平民。周代商，其中死的最多的是奴隸平民，商朝亡了，但宋國卻生了，子姓的貴族永遠還是高人一等。
為兩方死戰的卻依舊只是奴隸，如今周失其鹿，為了貴族野心，這人間征伐，又要死去多少無辜生命。”
說道這，望霞體內法力大作，不斷涌出，直奔長江水面，生生的將百米江面止住了。
“你看這般多好，安安靜靜，各司其職，沒有征伐不休。姬辰的一切為的就是人間權勢，統治人間，維護著貴族體系。而我為的就是將人間變成這邊樣子，不再有階級，不再有紛爭。”
“我與姬辰可不是沆瀣一氣，只是為了隨侯珠利用了他一番。”
法力收回，江水立即開始重新涌動，隱約間，這段百米水面奔涌的更將激勵。
玄明聽著望霞的話語，目瞪口呆，這想法實在異想天開，怎么看都不可能。
“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但這就是我的道，我的人性，我的追求。”
望霞沒有在意玄明的眼神，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決定了，那望霞就不在乎任何人覺得她異想天開。只要不停的做下去，那么總有一天的就會成功。
奔涌的江水好似永遠在不斷的奔涌向前，從未改變。滄海桑田，長江依舊流過，不管兩岸的民眾如何爭斗。
兩人不再言語，皆是默默凝視奔涌的江水，同一條長江，同樣的江景，但二人之間見到的卻完全不一樣。
“居山之仙，歲月不老，肌若冰雪，綽若處子，食風飲露，乘風御氣。天人壽歲萬載，觀天地滄海桑田，看人間悲歡離合。”
玄明不由自主的想起這段詩句，長江流淌神洲萬載，豈不是觀天地滄海桑田，看人間悲歡離合。但長江就一點沒變嗎？
順勢而變，若即若離，于潤物無聲間，長江已經變了許多。
玄明靜靜的盤坐岸邊，越看越是被這長江所吸引，好似整個人沉入其中，隨著江水奔流而過。
“我的道，我的人性就是這長江，奔涌而過，隨天地變幻無常，我自奔涌而過，靜觀人間悲歡離合，又何必強求參與其中。仙道即是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