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婆婆眼里僅剩的一絲光亮消失了,她最后希望也失去了;明天就讓修竹準備準備后事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子的狀況。
她是個貪心的人,她以前希望看著自己的孫子長大成才,后來老天爺就狠下心帶走了她的孫子;而韓馳年是她第二個孫子,雖然并不是親的,但是在相處的過程中她早已把韓馳年看作是自己的親孫子了,還有韓暮雪那丫頭,現在還很小,到了以后那會是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材。
梅婆婆眼角慢慢滑落一滴眼淚滴在了枕頭上,很快就滲了進去找不到任何蹤跡。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玄月將食盒里的飯菜擺放在梅婆婆的屋內,今天的飯菜比往日多了許多。
“婆婆,起來用膳了?!毙抡Z氣輕輕的,就像羽毛一樣。
“……”
“婆婆。”玄月見梅婆婆沒像往常一樣只要輕喚就會醒可是這次并沒有醒過來,玄月慌了,她瘋了一樣搖著梅婆婆,希望讓婆婆醒過來;可是不管她怎么搖,梅婆婆還是睡的很安詳。
“玄月,怎么了?”最先進來的是溫憶然自然是最先看到玄月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搖著梅婆婆。
“夫人……婆婆她……”
“夫人小心?!卑朐路€穩扶住向后倒去的溫憶然。
溫憶然穩住身形腳步有些踉蹌的來到梅婆婆的榻旁,原本很少哭的溫憶然卻因為梅婆婆的離世而嚎啕大哭。
就在這一刻溫憶然這十幾年都是將梅婆婆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來看待的,溫憶然的生母走得早,雖說其他姨娘對她都很不錯,但再怎么不錯和親生母親比都差那么一點。
只有內婆婆給了溫憶然久違的娘親的感覺,她有很多次想要開口叫梅婆婆一聲“娘”,可是現在她聽不到了;她沒有等到溫憶然開口叫“娘”就離開了。
“娘!我一直一直都想叫的,你為什么不能等等,等我鼓起勇氣叫您‘娘’為什么!”溫憶然跪坐在梅婆婆的床邊,嚎啕大哭,跟著一起來的韓馳年,韓暮雪和池軒洛三人除了韓暮雪其他兩人眼眶都有些濕潤。
“娘親……”韓暮雪不知道為什么自家的娘親哭的這么傷心,婆婆不只是睡著了嗎?
韓馳年看著哭的如此傷心的娘親,無奈嘆了一口氣,帶著兩個小家伙走出了屋子,并叮囑他們不要在進去了。
叮囑完他加快腳步去往馬廄,現在這個時候爹爹應該是在御書房和皇帝商討北邊戰亂之事,需加緊時間趕過去通知父親。
“駕!”快點,在快點;梅婆婆的事等不了,快啊。
“小心!吁。”韓馳年勒緊韁繩,可還是慢了一步。
眼看馬蹄就要踩上眼前的粉衣少女,只見馬蹄下一抹黑色籠罩了嚇呆了的少女。
只是眨眼間就已經到了離馬兩丈的距離,黑衣男子將懷中的少女放在地上。
“姑娘你還好吧。”冷冰冰的聲音驚醒了愣在一旁的少女。
“我沒事,感謝公子出手相救?!鄙倥肽凶游⑽⒏I癖硎靖兄x。
韓馳年沒等到馬穩住就翻身下來,跑到少女的身旁,眉頭一皺“何詩婷,你又偷跑出來了?”
“好啊,韓馳年你竟敢騎馬撞我!”名喚何詩婷的少女杏目圓瞪,眉頭輕皺。
“這件事等會向你解釋;現在跟我去皇宮?!闭f完也不等何詩婷同意就帶著她越上馬背,走之前還不忘向那名黑衣男子道謝“兄弟剛才多謝了,后會有期?!闭f完便騎馬離去了。
何詩婷坐在馬上不停的捶打著韓馳年的胸膛,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卻一直都像她的父親一樣和她對著干。
“你最好消停一會,要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何詩婷默默地抬頭看了一眼韓馳年,有些稚嫩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何詩婷低下頭沒有在捶打他的胸口。
“放心,我不會和三王爺說你偷偷溜出去的?!睕]有溫度,沒有語氣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冰塊一樣,和她認識的韓馳年不一樣。
“你家里……是出事了嗎?”
“不關你的事。”
“……”她知道現在的韓馳年處于一碰就爆的狀態,不能再多說話了。
很快兩人來到宮門,守在宮門外的士兵原本是想攔下的,可是前面坐著的是受到圣上親封的詩婷郡主,這誰敢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騎馬入宮。
“郡主身后那個男子你可有看清?”守城的士兵都是可以百步穿楊的人,不管你有多快的速度他們都會看的清楚。
“兄弟,連咱們鎮國將軍之子都不認識了?”另一個守城士兵年歲是最大的,資歷也是最老的。
另一個士兵表情有些意味深長,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
何詩婷不知道什么時候讓韓馳年扔在了地上,她眉頭緊蹙絲毫沒有貴族氣質的揉著屁股;她好像猜到了韓馳年為什么要劫持她了,有她在沒有人敢攔飛奔的馬!
何詩婷默默地搖搖頭看來她混世魔王的名號更是坐實了。
另一邊
韓馳年在離御書房好一段路的地方停下了,準備跑過去找父親,裝作一路跑到御書房的樣子。
“馮公公,麻煩稟告一下陛下臣子有事找鎮國將軍?!表n馳年喘著粗氣有些艱難的說這話。
馮公公自然是認識韓馳年的,知道這少年年少有為又是鎮國將軍之子,哪敢怠慢,公公應下讓少年稍等片刻,便進去像皇帝稟報。
韓馳年見馮公公進去了,進隨著公公的腳步來到門邊聽著里面的聲音。
“北邊……形式不利……月國……”后邊聽不清楚了,但也能猜出幾分了羽月國今年兵力突然增長必定是要搞什么大動作,雖說幽云國現在有現在有羽月國皇子做質子,但這質子很明顯是個棄子殺與不殺都不會改變羽月要攻打幽云的下場。
“陛下,韓將軍之子韓馳年求見?!瘪T公公的聲音在御書房中響起,韓馳年知道不能在聽了,在聽就會被發現,這雖說不是什么大事,但傳到各將士的耳朵里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宣?!?p> 韓馳年回到原位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一樣,臉上因為跑的太快而出現的紅暈也消下去了(明明是為了更像一點自己打的)。
果然沒一會馮公公就出來了讓出了一個空位讓韓馳年進殿。
“請?!?p> “有勞公公了?!表n馳年不著痕跡的塞給馮公公一些碎銀,算是答謝他的。
馮公公倒也不客氣收了銀子就把門關上了。
韓馳年對著皇帝做了一輯,“陛下能否讓家父回府一趟?!闭f完就跪了下去。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皇帝坐在上座穿著玄色的便裝,身上的威嚴倒也沒有一絲減退。
“是馳年的奶奶……病危?!表n馳年聲音到最后有些顫抖,他感覺說出這一句話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站在一旁的韓修竹身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就連剛剛還云淡風輕的皇帝也愣住了,正準備拿茶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陛下,請準許卑職回府?!表n修竹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他知道作為一名將士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弱點。
“準?!?p> “謝陛下。卑職(馳年)告退?!备缸觽z一起出了御書房,韓修竹一言不發但步伐確是越來越快,韓馳年只有小跑才能跟上父親的步伐。
“爹……前面有馬?!表n馳年加快速度跑到韓修竹的身旁小聲道。
“你怎么騎馬進來的?”
“我‘劫持’了詩婷郡主?!表n馳年聲音更小了,他實在害怕他這個爹。
“上馬,回家!”
韓馳年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因為韓修竹的這句話有了神采,他知道父親沒有怪罪他。
父子二人騎馬離開皇宮,在經過宮門時還是之前的兩個侍衛;年輕的侍衛見馬上的人不再是詩婷郡主時已經做好攔下馬的準備,可是誰知道一旁的老侍衛卻把他拽到一邊,任由馬飛奔出皇宮。
“你……”
“那馬上是鎮國將軍。”說完老侍衛頭也不回的走了,他該換班了,人吶真就得服老,剛站半天就已經腰酸背疼了。
年輕侍衛目送著老侍衛離開,他才剛剛上任需要人來帶;而這個老侍衛就是上面派下來帶他的,他很是敬畏這個老侍衛,也不知道處于什么原因,他就感覺這個老侍衛很有威嚴,比鎮國將軍氣場還要大。
——
“夫人,將軍回來了?!卑朐路銎鹂薜么簧蟻須獾臏貞浫唬毿牡哪贸雠磷幽ㄈニ劢巧系臏I滴。
“相公……”話還沒說完溫憶然就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在半月就在身旁眼疾手快的扶住溫憶然。
韓修竹剛進門就看到倒在半月懷里的溫憶然,眼里滿是心疼;叮囑半月送溫憶然回房休息,而他留下來整理梅婆婆的遺物。
“玄月,你留下幫婆婆清理身體吧?!闭f完韓修竹出了院子去城里找了一家棺材鋪子定制棺材。
——
在將軍府最偏僻的院落,里面坐著兩個小孩子兩人相對無言,一縷悲傷在兩人之間蕩開。
“洛哥哥……”韓暮雪有些擔心的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池軒洛,她還是第一次看著這樣子的池軒洛,沒有表情,沒有言語,沒有……生氣。
“我沒事,你先……回去房吧?!闭f完池軒洛轉身回到屋里,緊閉著房門,一副誰也不見的模樣。
“……那我走了?!表n暮雪有些失落的離開的落櫻居,她不知道洛哥哥為什么心情這么低落,就像她不知道娘親為什么在睡著的梅婆婆身邊哭一樣。
韓暮雪低著頭慢慢悠悠的在將軍府里晃悠,所有人都在忙著布置府邸,沒有人注意到韓暮雪偷偷從后門溜了出去。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隨處溜達,也許是入秋天涼的緣故大街上的商販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顯得大街上有些寂寥。
“小丫頭。”
韓暮雪轉頭往去只見一位穿著道袍的老者站在她的身后,臉上有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我二人有緣,貧道免費為你卜一卦如何。”老道蹲下身看著雖然長得稚嫩的韓暮雪,不禁心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