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人不死,三清難平!”
“捉妖人,還太平!”
......
熟不知,這一切都被堅實的厚墻所擋,此時此刻,在那城樓下方,依舊能零星的聽到“還太平”的呼喝聲。
“哎,人死如燈滅,他這一生罪孽深重,倒也便宜他了。”
縣令生死,有人在嘆息。那人著了白衣,且那白衣的袖口,正好輕拂,擋在他身前的少年眼前。
“先生,發生了什么?”在白袖遮擋的側后方,季南柯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只聽見他如此問道。
然而此刻,望著那截慢慢霧化的墨筆,塵心久久不語。且在不語的同時,城樓上先前登頂的官吏,亦被此番情景震撼,同樣說不出話來。
如此下來,城樓氛圍變得極度詭異。
且看城下這頭,無數“布衣”疑云重重。再看城下那頭,數百之數的黑犀甲兵正整裝待命。幾番下來,這雙方陣仗俱不知城上之事,由此城樓兩面皆是萬籟寂靜,再也無聲。就連周才那義憤填膺的呼喝聲,亦是就此止息。
“莫要嚇著孩子了。”
空氣壓抑得可怕,可誰也不知如何為好。直到許久之后,城樓上突然響起一道輕語,這才堪堪將這該死的寧靜打破。
但輕語之聲僅是開頭,大約又過了數息。城樓上方,縣令原本立足的地方,緩緩躥起了黑煙,隨后紅光隱隱,緊接著,火光熊熊......
原來這一切都是那身著白衣的男子所為,他怕少年見不得血腥,并自作主張的將那三清縣令就地“火葬”。
大火來得快,去的也快。直至終末,那一襲“黃龍”化為灰燼,在煙熏的城樓里,留下一堆屑紙般的碎骨。
“放火了,放火了......”
“快救火啊......”
“縣令大人被燒死了!”
......
火雖熄滅,但黑煙仍在。無言時,城樓下方又起騷亂。
......
“鄉親們,靜一靜。書生我有話要說!”
騷亂將起,塵心趕緊發言,這聲音如同先前縣令一般,能清楚的傳入每一人耳內。
然而此時,那些尾隨縣令同來的官員,仍然處于深度驚懼之中,亦不敢口吐他言!
“大家快看啊,妖人又將妖言惑眾了!”
“我們不聽妖人的!”
......
隨著塵心出言,城樓下方終有人回過神來,只聽其大聲怒罵,想必是還處于縣令事先設下的圈套中。
“鄉親們可曾識得此物!”
眼見暴亂預演而烈,塵心趕緊掏出一獵暗紅大幡,這魔寶乃谷雨之物,如今卻易手塵心。只是,經塵心真氣洗滌后,魔幡再也蕩不出絲毫魔威之氣。
“這......這是上使大人的法寶!”城樓下方,有人眼尖,一下子便識出了此物。
“沒錯,這些年來,谷雨就是擄掠孩童......
她表面光潔的面皮下,卻不知食了多少孩童精髓......
他們俱被封印在這骨幡之內,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里,渾渾噩噩,無往輪回......”
......
一席話下來,塵心將谷雨所行劣跡一一挑明。且說到痛心處,亦會頓上那么幾息。在他的肺腑之言下,那些原本還憤憤難平的少年父母們,此刻亦渲在塵心悲痛的心緒中,久不能言。
“縣令大人快人,您快起來,我們要您與書生當面對峙。”
盡管塵心所說淚目感人,可這些,俱是他的一面之詞。此時,絕大多數人仍處于兩難之中,但,總有那么幾人,是堅定不移的站在縣令這邊的。
“縣令已經被燒成了灰燼!先生替天行道,難道本使的話你們也不信嗎?”
聽著下方有人言辭頗激,天華適時擺出一道官威。可別說,這一招還挺管用,最少將那眼前之人,欲言又止的話語堵住。
......
“先生,先生!您是大慈大悲的觀音下凡,民女相信您,民女給您磕頭了,民女只希望先生能將民女家的風兒尋回。”
待那說話之人不語后,塵心身側突然有一婦人應聲跪下,且她聲寒凄清,好不可憐!
“是啊,先生,我們都相信您,只要能尋回我家流兒。”
“先生,我們知道您是仙人,都怪我們愚鈍,誤信了惡官。”
......
待那婦人跪倒后,她身后諸人亦是緊隨其后,這一番跪倒數十人,著實令人咋舌。
“諸位,莫要如此。此事,我已經著手在辦了,料想要不了多久......”
望著數十人跪下,塵心趕緊扶起那率先跪倒的婦人,這般陣仗,他從未預見,倒也弄了他個手忙腳亂。
......
“心哥,你無需憂慮,人我都給帶回來。”
正塵心耐心解釋時,城樓的樓梯口,突然傳出一道冰冷的女聲,聲音雖冷不寒,書生一聽便能辯出。
塵心轉頭回看時,那一眉“黛月”已沒過城磚,這驚鴻一瞥的一眼僅此一瞬,卻深深映入塵心心海。
這世間美人千千萬,或許,也只有塵韻能讓他如此失神罷!
在他失神之際,那一簾“幽夢”已緩緩升起,隨后是那截蝤蠐美領,再之后雙峰少現,再......
“柳妹,你來的恰是時候!”
塵心回過神來時,塵韻已踏上城樓。原來塵韻一直未參與戰斗,竟是去救助那些身陷囹圄的少年男女們去了。
“難怪先生能有恃無恐與我四人對敵,卻是事先便已安排妥當,料想我等計劃,早在先生意料之內。”事已至此,一切盡歸明朗,無需細推,天華便已了然于心。
“天兒,天兒,快來娘這里來!”
“風兒,娘親擔心壞了。”
......
隨著塵韻踏上城樓,她身后亦多了二十多名少年男女,這些人還待露面時,那些先還哭喪著的父母們,卻已是喜極而泣,口齒不清。
“爹爹,您怎么哭啦......”
“娘親,我怕......”
......
重聚最是催淚,望著城上一對對哭泣的父母,城下眾人同樣被深深的打動著......
于此,“幼童拐賣案”終是告一段落。這一次,無需人言,塵心以實際行動自證清白。當然了,在一切明朗后,關于塵心收徒的話題,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而那縣令生死,隨著塵心的真相披露,卻也是自食惡果,罪有應得。料想,在往后的時間里,定會成為又一段茶飯話題。
至于那些失了多年的少年孩子,塵心并未當眾解讀,只因,這臨城的人群中,并沒有那些骨肉分離多年的凄苦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