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武關,是大楚國西面的一處雄關。
過了劍武關,就是與大魏國交接的地方。
而關內,是大楚國的土地。
劍武關之北,是浩蕩遼闊、綿延幾千里、浪濤滾滾奔涌,有“九曲魏水自天來,狂奔入海不復回”之稱的魏水河。
劍武關之南,則是巍峨雄奇、綿延三千里而不斷的云橫嶺。
在這一山一水之間,最緊要之處,矗立著這一處絕世雄關。
關內關外,雖只隔一座關,風物景致卻全然不同。
劍武關內,風吹綠柳,婀娜多姿,水汽氤氳,沃野千里;而關外,則是風沙撲面,煙塵滾滾,人、城、樹、屋上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沙塵。
周青用了十來天的時間,從江東郡來到劍武關,一路上雖不是游山玩水,倒是無事。
這劍武關雄關果然雄峻,不愧是大楚國四大雄關之一。
周青騎在一匹八尺多高、一丈多長的黑龍駒上,看著這如海如瀾的蒼山之末、雄偉的關口,以及在關口穿梭來往、絡繹不絕,在大楚國以及大魏國、兩國之間做生意的人們,不由得感嘆道。
這些做生意的人,既有大楚國的人,也有大魏國的人,衣著打扮、長相面容都差不多,就算是說話的語言,也都差不多。
只不過,大魏國的人與大楚國人的發音,略微有不同,大魏國的語言發音偏重,一旦說話時語速過快,就不太能夠分辨。
周青剛剛來到劍武關,聽大魏國人說話,十句只有四五句能夠聽懂,但是,不到一個時辰,漸漸熟悉了大魏國人的說話方式,十句倒有八九句能夠聽懂,幾乎完全沒有了交流的障礙。
關口之外,有一處人潮涌動的大市場。
市場上客商云集。
來來往往的客人,在市場上購買自己所需要的貨品。
大楚國各地的貨物、大魏國的貨物,甚至是更西北方的扶風、西方的火羅國,北方柔然國的貨物,也都集聚與此。
東南的稻米、絲綢、瓷器,北方的皮毛制品、干酪、肉制品、藥材,西方的寶馬、銅器、銀器,西南諸國的香料、寶石等等,無不應有盡有。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飯點,市場上到處都彌漫著一股紅燒牛肉的香味。
劍武關地處西北,牲畜以牛羊為主,當地人尤其愛吃牛羊肉,其中,更以手把羊肉和紅燒牛肉做法最為別具一格。
周青下了馬,進入市場,步入一家牛肉面館。
那老板也是眼神精明之輩,見周青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黑色勁裝,器宇軒昂,料想不是普通人,趕緊派伙計幫忙牽馬,熱情地請周青入店中坐。
劍武關屬于劍州,劍州西北盛產麥子,所產的面粉潔白、筋道,通過特殊手法,揉成為一種寬面條,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紅燒牛肉,配寬面條,這是劍武關的特色吃法。
周青點了一大碗牛肉面,碗足有臉盆大小,滿滿當當一碗面,上面漂著一層紅亮亮的油,大塊大塊、燉得酥爛的牛肉,擺在碗中,最顯眼的位置。
旁邊點綴著蔥花、青蒜葉。
牛肉的香味以及香料的味道,融為一體,混合著氤氳的熱氣,讓人不禁食指大動、饞涎欲滴。
周青用筷子夾起一塊牛肉,入口一嚼,果然牛肉燉得酥爛綿軟,肉中的肉筋軟糯,卻偏有嚼頭,越嚼越香,肉香全部滲透進去,再吃一口面,麻辣鮮香,勁道有力,湯汁也是噴香濃郁。
周青也學著當地人,連吃帶吸,唏噓之間,滿頭大汗,好不痛快!
“誒,你聽說了沒,西路軍新調來了一位征西將軍!”
周青正在大快朵頤之際,猛然從外面走進來兩個身材壯實、胡須濃密的大漢,這兩人邊走邊聊,聲音雖低,但是周青是武道大宗師大圓滿、半步武道圣人的修為,六識極其敏銳,字字清晰入耳。
聽見有人談話,而談話的內容,居然涉及到他自己。
周青不免多聽了一耳朵。
這兩個人都是一身普通商人的打扮,不過腰間都掛著短刀,武道修為都接近先天武師,這樣的人,不說在民間,就算在軍隊中,也算是一把好手。
他們聲音很低,武功又不錯,以為自己的話不會被別人聽去。
“不會和前面那幾任征西將軍一樣,又要取消劍武關互市,搞得大魏和大楚天天打仗,我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另一個人壓低聲音道。
“這可難說!”第一個人說話的時候,他的喉嚨微微有些沙啞。
他聲音很低,因此說話的內容,沒有絲毫顧忌,“劍州之中,以武家為大!武家雖然沒有出八大武道圣人那樣的厲害人物,但是族中僅僅是武道宗師,據說就有數十人!”
“真的假的?武道宗師就有數十人?”另一人驚訝地聲音提高了半分。“那豈不是征西將軍都要聽武家的?”
“噓……禁聲!”第一個人把食指豎在嘴唇前,好像擔心自己的話被人聽了去,“那是自然……”
征西將軍是大楚國朝廷的任命的武官,西北劍武關西路軍的主官,掌管整個西部軍事,居然要聽命于劍州武家!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周青目光閃爍。
這個劍州武家,不在八大武圣之列,居然一家之中,能出數十名武道宗師!每一名武道宗師,就相當于一位將軍,而且能夠讓征西將軍對其俯首聽命!
這得是多大的能量!
征西將軍,是一方面將軍,同時可以節制幾路將軍。
相當于鎮海軍的統領大帥李雄,手底下并不止一路軍隊,而是可以同時節制、指揮好幾路軍隊,這樣大的實力,居然都要聽命于劍州武家!
周青不得不對這個劍州武家刮目相看!
這個劍州武家,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存在?
周青心中,不禁產生一絲好奇和期待,更確切地說,是一股熊熊燃燒的斗志。
那兩個商人后面說的,大都是本地世風人情,周青也就沒有再聽下去。
吃完那碗牛肉面,結賬,出門。
入關,不一會兒,來到劍州城征西將軍行營。
行營外,楊先和、楊先亭、孫德勝、李彪、李虎,以及二十多位先天武道高手,早已等在了那里。
周青領著這些人,入營,交割了文書,進入征西將軍主官大帳。
坐在征西將軍大帳正中,鐵案后面,周青頓時有了一種把握一切的感覺。
“大人,您交代的事情,都已辦妥!”楊先和等五人同時拱手,聲音鏗鏘有力地道。
“好!”
周青點點頭,示意這五人坐下。
五人落座。
“大人!我們五人,以及二十個先天高手,已經調撥為大人您的私軍!這是東南道行軍副都督、鎮海軍統領大帥李雄李大人的文書!”楊先和站起來,上前幾步,雙手呈上來一封文書。
接過文書,打開。
果然上面是工整的移交調令,但并不是李雄的手筆,不過,在文書的末尾,倒是有李雄的簽字以及東南道行軍都督的鮮紅大印。
有了這封文書,楊先和等二十五人,就從官軍的身份,轉為私軍。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楊先和等五個人,以及這二十個先天高手,都是周青親衛、親兵、真正的嫡系。
即使周青以后離開軍隊,這二十五個人,也會跟隨周青,一起離開。
“大人!您在楚京城的莊園和地產,我們已經雇傭、安排仆人在管理了。至于武器、盔甲等等,已全部變賣!并在‘龍泉號’購買了一百二十八橫煉云紋戰刀!”
楊先亭也是呈上來一張清單。
清單上詳細地記著每一筆收入、支出,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楊先亭、孫德勝帶回來一百二十口橫煉云紋戰刀,分別裝在五口大箱子中。
隨便抽出一把刀來,刀光閃耀,刀刃處,如同鏡子一樣,照得進人,而且,刀刃上,一圈一圈的云紋,清晰可見。
用手指輕彈一下,居然有種銅鐘敲響的余音。
而且,每一把戰刀中,都融入了一絲骨露精華,每一把戰刀,都是吹毛斷發、斬金斷玉的寶刀!
至于李彪和李虎,也已打通關節,把劍州城內各個勢力的情況,完完全全地摸排清楚。
一切安排妥當。
不過,讓周青唯一感到奇怪的是,他來到征西將軍行營大半天,居然沒有一個人來迎接、恭賀他!
這實在讓人感到奇怪!
按理說,我這個征西將軍,相當于鎮海軍統領大帥,朝廷正兒八經的朝廷三品大員,可以節制劍州一切軍政事務。
我來接收軍務,送禮的、迎接的、阿諛奉承的、拍馬屁求官職的,應該早就排隊排到城門口才對。
而現在,居然連一個迎接的人都沒有!
周青目光閃動,心中疑惑重重,知道這件事肯定和劍州武家有關。
在一年多前,周青剛剛從軍,以先天高手的身份,進入博浪嶼校尉營,擔任校尉。那不過才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一個軍官。
但他剛到博浪嶼的時候,楊先和等人,就已經博浪嶼碼頭上迎接,等候多時了。
下屬迎接上官,接風洗塵,這是古往今來的老規矩。
而如今,居然連一位迎接的都沒有。
這不能不令周青感覺到奇怪!
今年真是撞到鬼了!
看來這個武家的實力,在整個劍州,確實是太大!
周青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周青把這些疑惑放在一邊,倒并沒有被劍州武家所嚇倒,反而,用手狠狠地一拍面前的鐵案,面色變化過來。
“他們都躲著我,我偏要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看看是什么成色!”周青目光炯炯,好像一個打算出去打劫的惡霸,下令道,“先和,傳我的令下去,明日辰時,軍校場演武,西路軍所有將士必須到場,遷延違令者,軍法伺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