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瑞一次又一次的噴出焚風,每一次的時間都很短,動作也很敏捷,這讓肖恩有些難辦。他持續的向后退著,多次變換位置,想要尋找一個最佳的角度。
“你真的讓我很失望,你現在表現得像個懦夫,除了無止境的后退,什么也不會做!”特瑞刻意的想要激怒肖恩,也不知道他面具下那張嘴此刻有多么的忙碌。
這時,肖恩退到了院墻邊,他扶著墻壁做出一副無路可退的樣子。
他的窘相引得特瑞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這就是吾王處心積慮要對付的人?你好像一個小丑啊,這下看你還能往什么地方退去!”
說罷,特瑞再次逼進幾步,然后噴出了炙熱的焚風,這次他的焚風不再是只有幾秒的持續,那股炙熱仿佛要把肖恩直接貼在墻壁上烤干。
可是,肖恩的一個舉動讓特瑞驚訝萬分。他沒有抵擋焚風的侵蝕,而是任由它吹到身上、臉上,特瑞可以清晰的看到肖恩那逐漸彎曲的頭發和干裂得流出血來的臉頰。
時機出現了,狩魔人的長劍如流星劃過地面,疾速又精準的刺出。
畫面立刻定格在了這一刻,特瑞微微抬頭保持著噴出焚風的姿勢,可他的喉嚨中卻擠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肖恩的狩魔劍就從這么細小的一條縫隙間穿過,刺破特瑞的喉嚨,又從后面透出。
這無疑是一擊斃命的范本,堂堂阿莫瑞坎第六軍團團長特瑞,為他的輕敵和傲慢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
也許這場戰斗看起來頗為戲劇化,一邊是從頭到尾都在壓制著對方,而另一邊卻在這種壓制下一招取勝。只是,這其中的兇險只有肖恩自己心里最是明白,他最后承受的焚風只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你不該低估戈索爾的判斷,更不該低估我,希望下輩子你能牢記這一點。”
肖恩瀟灑的抽回狩魔劍,還劍入鞘。再看特瑞,血漿從那條縫隙間噴涌而出,他的身體也向后倒去,之后就再也不會動了。
這是一個小插曲,同時也是戈索爾為肖恩準備的見面禮。
肖恩沒有了馬匹,不過他現在也不在需要馬匹了。他感受著骨片發出的強烈震動,沉穩的向閣樓院子的外面走去,他知道戈索爾就在前方,距離他已是近在咫尺。
如果說肖恩見識過奧登大陸上很多的景色,那他一定沒有見過現在身邊的景色。
一條崎嶇的小路,仿佛書寫著由生到死的過程,小路的前段是充滿生機的,路旁長滿了野花野草,當他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時,看到的卻是漸漸枯萎直至消亡的花草,就連兩邊的大樹也同樣如此。
這就是黑暗氣息,死亡的氣息。在戈索爾走過的路上,萬物都將迅速走向死亡。
大概走了兩個小時,骨片的震動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那樣子就像是要從肖恩的收納袋里跳出來。
而此時,周圍的景致幾乎要和肖恩在冥界看到的景致一模一樣了。不但是大地和花草樹木,就連天空也是一片陰沉。
“出來吧,戈索爾,我知道你就在這里。”肖恩停下了腳步,毫無恐懼的喊著他的名字。
突然,陰云之中一道閃電劈落下來,點燃了周圍干枯的樹木和草地,這里變成了一座地獄中的角斗場,充斥著黑暗、火熱與血腥氣。
戈索爾的身影出現在角斗場中,面對著肖恩,他緩緩摘下面具,露出了精靈族那讓人為之驚艷的臉龐。
惡魔與天使果然就在一念之間,越是美好的事物就越是充滿了危險。
“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塔納托斯。”
“我是肖恩,我只有這一個名字,長話短說,我來這里找你是為了讓你帶我去一個地方的,但我不是在請求你,你不需要選擇,帶路就可以了。”
戈索爾對肖恩的態度有些吃驚,不過他也沒太介意這些,說道:“你想去阿莫瑞坎,對么?”
“對,你走前面。”
“你應該對阿莫瑞坎的王充滿敬畏,即便是艾亞哥斯也不敢這么和我說話。”
“但你還是會聽他的話,我說了,我不是來請求你的,準確點兒來說,我是在脅迫你。”
“脅迫我?”戈索爾笑了一聲,“我已經很久沒聽過這么有趣的笑話了,你憑什么脅迫我?背后那把鈍到像鋸一樣的破劍?還是你身上這套毫無品味又沾滿泥土的護甲?難道是你給自己的勇氣么?我知道艾爾恩里克的死會讓你受到些刺激,可我沒想到你會瘋掉。”
“不許提起老師的名字,你不配!”肖恩的雙眼放出怒火,他說道,“如果你不愿帶路的話,那我就打到你愿意為止,你和艾亞哥斯,還有那個冥神,不是都想看到我激發塔納托斯的死神之力么?很幸運,你可以成為第一個見識這個力量的人。”
戈索爾半信半疑的望著他,說道:“你確實是瘋了,不過你能主動釋放死神之力,這倒讓我省了不少事情,阿莫瑞坎的土地上不會接納一個狩魔人的,但是卻可以任由死神行走。如果你真的恢復了塔納托斯的身份,那我很愿意帶你去往阿莫瑞坎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
這就是肖恩胸有成竹來找戈索爾的原因,他知道激發死神之力的后果會是什么,而且保持塔納托斯狀態的時間越久,死神之力對他自身的侵蝕也就越大,但是他必須要這么做,沒有人可以屢次替他解圍,逃避的終究要去面對,肖恩很想知道自己真正釋放死神之力后,他能否在狂亂中保留理智,他想要控制這個力量,得到并駕馭。
話音一落,肖恩大膽的解開了禁錮住那股力量的枷鎖,黑暗氣息頓時將他包裹起來。塔納托斯的虛影在他背后升起,他的發色如流水般變成了白色,瞳孔被血紅色遮蓋,狩魔劍轉眼間就化作勾魂鐮,那種貫徹全身,無法抗拒的強大力量令肖恩感到陶醉。
原來擁有強大力量的感覺竟是如此的迷人!
所有的變化都是眨眼間的事情,肖恩完成了第一次死神之力的解放,他卻發現自己并沒有喪失理智,只不過會感覺有些暴躁,甚至對血腥味格外的迷戀。
接下來,塔納托斯的記憶被喚醒了,那是非常古老而悠遠的回憶,往日所做過得一切歷歷在目,那是對生命的敬畏與貪婪。
鐺!
勾魂鐮立在身前,黑暗氣息化作披風穿在身上,肖恩,哦不,他現在應該叫做塔納托斯了。
“帶我去阿莫瑞坎。”
塔納托斯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他對任何人都是如此,也包括阿莫瑞坎的王。
“這就是死神的力量?”戈索爾在黑暗中行走多年,他見過艾亞哥斯的實力,可比起眼前的塔納托斯來,艾亞哥斯簡直就是螻蟻般的存在。
沒想到死神和判官之間的差距會如此巨大,上位神祗與下位神祗根本不是從字面上可以簡單區分出來的。
塔納托斯沒有再重復一遍剛才的話,他只是冷冷的盯著戈索爾。
“死神大人,阿莫瑞坎的大門隨時向您敞開。”
“讓艾亞哥斯來迎接我,你不配。”
“是,艾亞哥斯大人一定已經感受到了死神大人的氣息,等我們穿過這道門后,艾亞哥斯大人就會在另一邊迎接您。”
戈索爾召喚出穿梭奧登大陸與阿莫瑞坎的黑色傳送門,他恭敬的守在門外,等待著塔納托斯的進入。
換了一個身份后,傳送門似乎也不像之前那么令肖恩感到厭煩。他跨過傳送門,很快來到了阿莫瑞坎的國境中。果然,艾亞哥斯已經等候在了那里。
“尊敬的死神大人,歡迎降臨阿莫瑞坎,冥界判官艾亞哥斯恭候您多時了!”
“帶我去見蒂芮絲。”肖恩還沒有忘記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但是心中卻少了幾分激動。
“您隨我來。”
艾亞哥斯指引著他來到了位于阿莫瑞坎中心地帶的那座高塔前,這就是肖恩在水晶球里看到的地方。
傳送到塔頂上,肖恩終于見到了蒂芮絲,她像十字架般懸浮于塔頂中央,美麗而凄慘。
“肖恩,是你么?”蒂芮絲看到了他,有氣無力的喊著他的名字,可卻又發現肖恩身上氣息以及穿著的變化。
“是我,蒂芮絲,你還好么?”
“我很好,你……變了?”
“我沒變,只是蘇醒而已。”
“你還是原來的你么?”
“是,也不是,但我對你的愛卻從未改變。”肖恩轉頭又對艾亞哥斯說道,“把她放下來。”
“是。”艾亞哥斯照做了。
肖恩一把接住已經無法站穩的蒂芮絲,將她抱在懷中,對她說道:“跟我離開這里,以后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離開這里?然后去哪里?”蒂芮絲問道。
肖恩猶豫了,他沒有忘記自己要去找到賢者之石,然后守護奧登大陸的責任,可之前被人辱罵、欺騙的經歷卻好像被放大了數倍,縈繞在他的心頭。那片土地上的人們真的值得被守護么?這個問題在他腦海里無限次的重復著,卻始終沒有一個說服他自己的答案出現。
“離開再說。”肖恩只回答了這四個字,然后他抱著蒂芮絲就走下了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