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這院的老房子，還是你太爺那會蓋的呢。”高翠枝邊小心翼翼疊起房契，像講一個很古老的故事一樣說：“聽你爹說，那會白家地多業大，蓋房子的木頭和青磚都是最好的。原本是三進三出的大院子，經過動蕩的年代，祖業凋零，房子倒的倒，拔的拔，就剩下這三間正房了。”

　　“你別看那三間正房年代久遠，可比你兩個哥新蓋的土坯房子還經住。以前啊，都是長子繼承這院”高翠枝說到這時，看了一眼小錦鈺，又對白院生接著說：“現在啊，不興那老黃歷了，你可別嫌舊。”

　　“那是祖屋，有祖宗庇佑，不嫌舊。”

　　白院生心里高興地說。他和李秋英結婚后，一直住在偏房里，她知道，高翠枝一直在等他給生孫子，生孫子才能搬到正房去住，也才能把這祖屋傳給自己。

　　他沒想到，高翠枝在聽到李秋英已經絕育了，昨天動那么大的肝火，今天把這房契，反倒交給了自己。

　　高翠枝把房契裝到小紅匣里，把小紅匣子往炕頭一推，用小被蓋住。

　　扭過身一眼看到柜臺上寫的字，一愣：“這哪來的，寫的是啥？”

　　“小本經營，概不賒賬。”小錦鈺指著玻璃相框，沾沾自喜說：“我找祖爺爺給寫的，有祖爺爺的字在這里鎮著，省得村里那些愛占小便宜的人，還來咱家賒賬。”

　　“這事乖寶想的主意？”高翠枝驚訝地問。

　　小錦鈺點了點。

　　高翠枝憔悴的臉上，一下子樂了，“奶奶的乖寶，一等一的聰明。”

　　小錦鈺聽到高翠枝這話，想到昨天白家生從這院往出拿紅匣子時，高翠枝給他使眼色，她覺得有點小別扭

　　覺得高翠枝對自己的寵愛，好像摻雜了點什么，讓她覺得有那么一丟丟假。

　　看向高翠枝時，也覺得并不像以前那樣親切。

　　“奶奶，你今天還回醫院嗎？”小錦鈺問。

　　“回，奶奶聽說你爸胳膊受傷了，放心不下，回來看看，連換換衣服。”高翠枝說：“你二哥哥還沒好，你二伯娘的兄弟，又出了事，她現在眼淚都快哭干了，照顧不了你二哥哥。”

　　高翠枝說完，起身去了正房，扯出一塊紅布條拿出來。

　　“奶奶，你拿著紅布干嘛呀？”小錦鈺好奇地問。

　　“奶奶聽說，朱家那兩個缺德的，把梧桐樹都給砍傷了，也不知道雷劈他倆時，有沒有傷到那棵樹，我去看看。”

　　高翠枝說著，手里拿著紅布條出大門直接朝白家的老墳塋地走。

　　小錦鈺和蘇景辭在她后面跟著。

　　一路上疲憊的高翠枝板著臉沒有說話，到了墳地里，看到梧桐樹的樹身都被斧頭砍出了個坑，心疼地用手摸著樹身破損的地方，“那兩個造孽的東西，活該被雷劈！”

　　然后走到小錦鈺身邊，緊張地摸摸她的額頭，“乖寶這兩天，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除了累，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小錦鈺實話實話。

　　“那就好，那就好。”

　　高翠枝說著站起身，拿著紅布條，仔細地系在樹身上，嘴里念念有詞，小錦鈺也沒聽明白她叨咕什么。

　　“奶奶，你系紅布干嘛？”小錦鈺看到高翠枝的模樣，還挺虔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