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和親朋正吃酒的蘇景和一眾大臣連夜被緊急召進了宮,京城一時間實施了禁閉,只許進不許出。皇城更是守備森嚴,進出的官員要一個一個接受檢查才能進去。
唐遠楓還未到正殿來,蘇景和煥妃的父親黃正己還有幾名大臣面面相覷,蘇景低聲道:“這是怎么了?”黃正己示意他湊近點,附在他耳邊輕輕說:“段兄被刺了。”蘇景有些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黃正己,黃正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
可是這么惡劣的事好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了,那會是誰?誰能在守衛森嚴的朝廷之下刺殺一階朝廷重要命官?他們是不是在傳遞什么信息?蘇景想到這,驚出一身冷汗,他能猜到的人就只有那群人了,一定是他們。
黃正己看著臉色蒼白的蘇景,拍了拍他的手:“你怎么了?”蘇景干咳了幾下掩飾自己的失態,勉強笑著說道:“喝冷酒驚到了胃。”黃正己笑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啊。”幾人正議論著,看唐遠楓來了,就噤了聲,乖乖站好等唐遠楓說話。
“諸位愛卿,朕召諸位前來,是有緊急事態。”唐遠楓聲音里帶著怒氣,他所統治的京城絕不能有這種事情發生,這是有人明擺著在侮辱自己,話音一轉有些哀痛的說:“段愛卿今夜被刺身亡。朕已經派了禁軍去查,朕懷疑是鄰國派來的細作,不知諸位愛卿可有什么高見?”說完。立即有幾個文官出來附和,說了異域人在京城種種橫行霸道的行跡。
有名武將卻站了出來,蘇景看到他是前不久才提拔成將軍的胡人阿羅那,他綠色的眼睛可是京城獨一份的。“皇上,臣不這么認為。”阿羅那行了禮,起身繼續說道:“臣等異域之人雖有些放浪形骸,卻也是因自己祖上的習俗所為,但絕無心存歹念,臣懷疑段大人是否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殺害,借以挑起事端?”唐遠楓點了點頭,阿羅那說的很有道理,難道是那群人?不,不可能。或者真如阿羅那所言。那么那群殺害段有為的又是什么意圖呢?
阿羅那似乎還有話要說,唐遠楓示意他說下去。“皇上,臣以為務必此刻將當時在場的人叫來,定能尋得不少蛛絲馬跡。”
唐遠楓思忖道,既然已經驚動了京師,倒不如抓住機會問個明白。起身說道:“還不快去把在場的人帶來,這件事就讓阿羅那將軍全權處理,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未過多久,侍衛們帶著當時在望西樓同段有為一起喝酒的幾名大臣,抱著段有為去御醫院的楚云等人來了殿中。
楚云一身血污狼狽不堪,蘇景定睛一看里面竟然有蘇渙,心里突然有些焦急。旁邊悠閑的黃正此時也有些焦灼,自己的大兒子黃影也在里面。
“臣等參見陛下。”幾名大臣跪了下去,楚云等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起來吧。”唐遠楓審視著這些臣子,似乎想看出些許蛛絲馬跡。
小太監匆匆跑上來對張常夏耳語了幾句,張常夏進前來又在唐遠楓身邊耳語了幾句,只見唐遠楓轉過身朝著眾臣說道:“諸位愛卿,此事就交由阿羅那將軍連夜審理,若有結果務必上報給朕。夜深露重,諸位愛卿先回去等候。”說完就匆匆退了朝,直奔后宮來了。
黃正己見唐遠楓走了,急匆匆就從人群里鉆了出來:“將軍,此事定和犬子無關,您看能不能讓老夫帶犬子回府啊?”聞言的阿羅那轉身看著黃正己:“此事事關朝廷命官,必須連夜審訊,不知黃大人為何如此著急,莫非是想掩蓋罪證?”
被阿羅那噎到的黃正己慌忙辯解道:“將軍,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此事一定要好好審。”阿羅那冷哼一聲對著侍衛們號令道:“帶走,去京城尹那里。”
蘇景看了有些心急,蘇渙一向穩重,此事定是無辜受牽連,但這審訊的罪還是要受一受的,當下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靜靜等著結果出來。一群大臣議論著回了家,皇宮周圍已經被重兵把守,行人也被這一鬧,許多人都回了家,只有些許不知情的人還在黎明前的狂歡。
一行人被阿羅那押著到了京城尹的官衙里,官衙早已是燈火通明,案子犯在京城中,這里面就牽扯到京城尹的職責,楚章不得不連夜發動全部人手處理此事。
“阿羅那將軍。”楚章迎了上來,“不知將軍可是有什么消息了?”阿羅那指了指身后的人群:“皇上有旨,連夜徹查相關人員。”楚章聽了引著眾人來到了中堂上坐定,就開了審理。
先審理的是幾名和段有為一起喝酒的臣子。胡進如實陳述了自己與段有為喝酒的經過:“卑職和幾位同僚一起到的酒樓,段大人當時已經喝了不少酒了。四周也沒有什么可疑的人,還有巡夜的守衛在樓下,也沒有看到有甚是可疑的人。陪酒女都是熟人,藝妓表演沒停過。火樹銀花點燃的時候正是往年一樣的時刻,段大人是正想跟我們說話的時候被人從后心扎進去的,我們根本沒看到有什么夜行衣之類的,幾乎就是一瞬間。”胡進有些后怕,他努力回憶了當時誰有可能刺那一刀,可是人太多了,根本想不起來有什么陌生人。
在席上喝酒的幾人與胡進的供述并無二致,阿羅那命人都記了下來。
接著就輪到楚云等人了,楚章這才看到竟然還有自己兒子,登時就想沖上去揍楚云,被阿羅那攔了下來:“大人莫要沖動,不妨聽聽貴公子的供詞,說不定對案情有所助益。”
楚云看了自己暴怒的父親一眼,知道自己回家又要挨臭罵了,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阿羅那的問題。
“是什么時候出門的?”阿羅那拿過筆和紙自己記了起來。“早晨。”
“說說一天內都干了什么?”楚云看了一眼楚章,又看了一眼阿羅那說道:“早晨去段有為大人家里拜謁了他,他可是草民的老師,于情于理草民都該去拜見。后面草民就去蘇府找蘇渙兄,因為和其他幾位約好了在今日去望西樓看火樹銀花。”
阿羅那看了楚云一眼,沒有慌亂,看起來不像撒謊,就繼續問道:“那你又是怎么一身血污的呢?”“草民和幾位兄臺正欣賞火樹銀花,就聽見樓上嚷嚷了起來,說是殺人了,就跑出去,聽到跑下來的人說是宰相大人,草民就跑了上去。看到時段大人已經血流不止,胡大人給他止血。草民見情況不妙,就抱著背著段大人到了御醫院。可還是晚了。”楚云說完,沉痛地垂下了頭。
阿羅那又問了其他人,發現與楚云說的并無二致,事情似乎一時陷入了僵局。
“楚大人可有什么眉目?”阿羅那問在一旁坐著的楚章。“卑職也一時找不出頭緒來。”楚章倒也從這些證言里說不出什么不對。“不如再叫些相關的人,問問這些情況是否屬實。還有段大人家里也在同一時刻被賊人洗劫了,我們去段府走一趟吧,將軍。”楚章詢問道。
“走吧。”阿羅那覺得自己似乎接了個燙手的山芋,當前審問的狀況交上去定會讓唐遠楓不滿。
這些當事人被扣在了京城尹府中,他們能不能回家,還得明日再說。阿羅那和楚章騎著馬帶著一群侍衛直往段府來了。
段府一副破敗的景象,四處都昭示著被洗劫一空的痕跡。段府的內眷躲在里屋瑟瑟發抖,被殺害的段家大公子和幾個家丁已經被蓋上白布。
楚章和阿羅那一進屋,段夫人就哭著跪了下來:“大人,您一定要給我們家老爺一個交代呀,早晨還好端端的。”說著,屋子里又哭成一片。
阿羅那扶起段夫人:“夫人請起,我們正是為此事而來。您能跟卑職說說洗劫段府的人嗎?可曾看清是什么人。”
段夫人止住哭聲,哽咽著說道:“哪里看清什么人,衣服穿的都是小商小販的,車也是京城尋常人家的車,臉上都蒙了紗,根本看不清是誰。”
侍衛們又散開搜了一番,根本沒有留下蛛絲馬跡,阿羅那有些泄氣,安慰了段夫人一番,派了兵勇把手就回了京城尹府中。
看著天也快亮了,只得將眾人遣散,自去寫了奏報給皇上,稍作休息后再去查訪。
唐遠楓急急地回了后宮,是太后叫他。“母后!”唐遠楓著急地進了門。太后起了身:“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此事必須嚴查,你去看看德妃吧。”
唐遠楓又起了身:“母后說的是,兒子這就去。”
說完和張常夏直奔德妃的宸寰宮。
德妃宮里也是徹夜未眠,宮女都守在外面,張常夏問外面的宮女:“娘娘可醒了不曾?”宮女跪在地上搖了搖頭。
唐遠楓走了進去,幾個御醫正給德妃施針。
“怎么樣了?”唐遠楓看了一眼床上的德妃,依舊緊閉著眼睛,氣息微弱。
王太醫不安地看向唐遠楓還是說出了實情:“回皇上,娘娘這是氣急導致的驚闕,待氣息平穩會醒過來。還須治療一番。”唐遠楓向簾子里探了探:“務必治好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