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那拷打了那賊人,招出了邀請他的人和幾個流民后,便不肯開口了。
楚章差了人四處搜捕那群流民,捉到兩個后,剩下的幾個業已逃離京城。阿羅那進宮稟告了唐遠楓,唐遠楓立即寫了一道圣旨頒布天下:今流民冒天下之大不諱,殺害忠良,強搶民眾,務必緝拿回京,定有重賞。又掛出了這賊人招供出來的剩下幾個流民的畫像,有些只知其外號,不知其人,但還是一并掛了出來。
黃正己萬萬沒想到,自己家里真有名家仆參與了此事,是平時給他養狗的一個小廝。黃正己不敢怠慢,立即押著人到了京城尹府中。
“將軍,人我給你帶來了。”黃正己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盡管他年輕時也是一表人才,可年近不惑的他已經發福了,走幾步就累的出汗。阿羅那剛從宮中回來,有些不滿道:“黃大人為何不早些送過來,我一并上奏給皇上。”“對不住了,這廝秘密躲了起來。多虧有幾個知情的小廝,才從外面捉了回來。”黃正己陪著笑,一邊抹著汗。
“有勞御史大人了,剩下的我們來處理。”楚章畢竟為官多年,多少的禮儀還是懂一些的。“多謝京城尹大人了。”黃正己說著從京城尹府中出來,并沒有回自己的府邸,轉而到了宮里。
“皇上,黃大人求見。”張常夏從外面進來通報道。“他來作什么?”唐遠楓說完見張常夏還等他回復,轉而又說道:“讓他進來。”
黃正己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還沒開口就跪下了:“陛下,卑職有罪?”“哦?說來聽聽。”唐遠楓被這一跪倒是跪出了興趣。“卑職約束家仆不嚴,闖下塌天大禍,還請陛下降罪。那名禍事的家仆,卑職已經交給阿羅那將軍了。”說著,給唐遠楓磕了個頭。
唐遠楓放了筆,平靜地說道:“起來吧,黃大人。”黃正己頭抵著冰冷的地板:“卑職不敢。”
唐遠楓生在帝王家,見慣了這些下官的把戲,心想讓他跪著也好,停了好一會,黃正己有些發抖了才說道:“朕罰你俸祿半年,停職半年。去翰林院替太后抄經文吧,半年后以觀后效。”黃正己這才抬了頭,眼前一片漆黑,但還是強撐著:“謝陛下仁慈。”想起身,卻因為跪的太久,一時沒有起來,唐遠楓示意了一下,強忍住笑意,目送著侍衛將黃正己扶了出去。
阿羅那又和楚章審訊這名小廝,沒想到行罰還未用,一時大意,這名小廝竟咬舌自盡了。阿羅那無奈,只得去搜小廝的家當,發現除了些衣物和錢幣,無親人無兒女,小廝連姓名都是假的。
去宮里匯報給了唐遠楓,唐遠楓只得下令今日立即誅殺這已經抓到的幾人。
刑場在東門很快備好了,被抓到的幾人已經傷痕累累,聽說有殺朝廷重犯的百姓圍了一圈又一圈。監斬的是德妃的兒子,唐遠楓的大皇子唐高衍。少年已經漸漸有他父皇的模樣了,盡管尚在稚嫩,可與其他皇子相比,自是成熟不少,唐遠楓想來想去就只有這孩子最適合這場斬首了。
唐遠楓也騎著馬在禁軍重重保護下來到東門,站到了監斬席上。
“父皇。”唐高衍行了禮。“起來吧。”唐遠楓看了他一眼,坐到了中間。阿羅那和楚章以及其他人也都依次坐下。“押犯人上場!”唐高衍宣布。
幾名犯人被捆的粽子似的上了場,他們已經沒有力氣求饒了,倒是幾個陪斬的,痛哭流涕地請求開恩。
這次的行罰是腰斬,唐遠楓特意囑咐了不要用快刀,要讓他們痛苦而死。
唐高衍伸出手搖了旗子,略有稚嫩但中氣十足地宣布道:“行刑!”只見身材彪悍一身紅衣的劊子手上了場,手起刀落見,幾名犯人都躺倒在地上,血流不止,隨著發出痛苦的嚎叫。人群中傳來幾聲驚呼,婦女都遮住了孩子的眼睛。
劊子手補了好幾刀這批犯人才死了,尸體立即被拖下去裝進袋子里喂狗,血液在刑場上滑出長長的痕跡。陪斬的幾人已經嚇得失禁,身體綿軟。幾名獄卒只得拖著幾人上了場,所幸利索地結束了性命。
唐遠楓見斬殺完畢,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臺前,高聲道:“唐國的子民們!”一時場上傳遞式地安靜下來,都在等唐遠楓說話。“這些刁民視禮法于不顧,戕害忠良,毀人家舍,實在死有余辜,若有知情者早日報上來,朕定當重重有賞!”
說完,就騎著馬帶著禁衛軍離開了,留下唐高衍和阿羅那等人收拾殘局。
這邊蘇婷雪也是憂心不已,宮中周公公差人遞了一封信給她,信上什么名字也沒有,只說讓她去爭后位。她不敢肯定這是誰寫的,但是定然和蒙面人有關系,看完她就趕快燒了,生怕有人發現,非常時期絲毫不能大意。
但是她如何去爭這個后位呢?是去陷害德妃還是謀害大皇子?想到這里她就有些驚恐,從小到大她不曾害過別人性命,如今她也下不去手。
想到這里,蘇婷雪打了個寒戰,正巧文珠端著蓮子粥進來了。
“小主桌上怎么有紙灰?”文珠指了指桌上,蘇婷雪這才看到自己一時大意竟掉了紙灰出來。
“是以前寫的紙條,怕別人看了又要多事。”蘇婷雪掩飾了過去。“這倒是,小主還是要多小心,小皇子眼見著月份大了,可要平平安安的。”文珠端了粥給蘇婷雪,用帕子把桌上的灰一一抹凈。
“唉,也不知大哥哥怎么樣了。”昨日聽幾個小太監議論,蘇渙也牽扯到里面了,蘇婷雪憂心地又放下了粥食。
“主子別憂心了。奴婢今日特地去打聽了,”文珠回過頭看了看,四下無人就把自己聽到的說給蘇婷雪聽:“聽說搶段府的抓住了,是幾個流民,兇惡歹毒的很。大公子和楚公子也都放回去了。”
“怎么楚哥哥也牽扯進去了?”蘇婷雪好奇道。“奴婢聽說,楚公子是從刺客手里救了段大人的,可惜段大人福薄。”
“這可是稀奇了,楚哥哥可是不會武功的,他救人?”蘇婷雪更好奇了,追問道。
文珠疊好了帕子,又把粥塞到蘇婷雪手里:“小主還請邊吃邊聽奴婢說。”見蘇婷雪吃了幾口,就繼續說了起來:“聽那人的意思,刺客是個頂厲害的人,來無影去無蹤。段大人被刺中后眼看著就要從樓上摔下去,楚公子一個箭步上去就接住了段大人,還給段大人一邊療傷一邊用輕功送到御醫哪里。”
蘇婷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是難為這些人了,這也編的出來。輕功天底下會的,也只有那些道士羅漢了。楚哥哥哪里會什么輕功?”
文珠收了盤子,笑道:“就是說啊,這些人總是編些有的沒的。”
蘇婷雪又想起了那幾個流民,便繼續問道:“那些人犯怎么樣了?”“那些人犯今天皇上處死了。”蘇婷雪心里一抖,突然有些惡心,便把粥食給了文珠,借口自己要出去轉轉。
唐遠楓也沒閑著,回了宮就立即來了太后這里。
“母后。”唐遠楓行了禮就坐了下來。
“你來是說德妃的事的吧。”太后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什么。
“母后果然神機妙算。兒臣已經處理了戕害段大人一家的流民,剩下的還正在抓捕。”唐遠楓看著太后。
太后擺了擺手:“不打緊,不過這消息要告訴告訴德妃,也好叫她踏實些。”
“兒臣這就去。”唐遠楓正要起身走出去,卻被太后叫住了:“皇帝且慢,哀家還有一事想要和皇帝商量。”
“母后但說無妨。”唐遠楓停住了腳步。
太后顯得有些顧慮重重,但還是說出了口:“皇帝啊,是該大封六宮的時候了。如今后位也須定了。”
唐遠楓隨即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但不好當面說自己的意思,只說了句:“兒臣擬定后會拿給母后看的。”
太后還想說什么,但見唐遠楓并無留意,就擺了擺手:“去吧。”
“你說這皇帝會封德妃為皇后嗎?”太后扭過頭問周公公。周公公弓著身子:“這可說不準,皇上的意思,誰也不敢知道,誰也不能知道。”太后又似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我看啊,皇帝心中怕是有了自己想封的人,德妃啊,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唐遠楓到了宸寰宮慢悠悠走了進去,太后的意思他懂,只是讓他有些許不爽。
“皇上。”德妃一臉憔悴行了禮。“起來吧,你大病初愈一定要保重身體。”唐遠楓扶著德妃坐下。
“身子可好些了?”“好些了,高衍沒和皇上一起回來嗎?”唐高衍走的時候還特地來跟她說了唐遠楓召他有急事。
“沒有,朕叫他收拾剩下的,也好叫他歷練歷練。”唐遠楓看著這個女人,雖然溫柔賢淑又端莊,但不是他想要的皇后,想必他的決定,也沒有人能阻礙。
“朕來是要告訴你,朕已經替你報了殺父之仇。你可以安心養病了。”德妃聞言感激地站了起來:“臣妾謝過皇上!”
唐遠楓趕緊扶著她坐下:“夫妻之間不必如此多禮,你安心養病才是。”
兩人又說了些有的沒的,唐遠楓捱到用過晚膳,張常夏來說有大臣覲見,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