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婷雪聽著唐遠楓的話,心里有幾分蜜意,雖則自己并未傾心于皇上,皇上心里真真實實有著自己卻也是十分難得。少不得又拉著唐遠楓如癡小女子一般撒了嬌,唐遠楓心里那點膈應也瞬間即逝。
用罷晚膳,唐遠楓牽著蘇婷雪又出去到院子里看一番星星。
天氣雖然漸暖,但夜晚的空氣透露著涼意,蘇婷雪雖穿著有些許皮毛的衣服,剛出門一瞬間還是冷的打了個激靈。唐遠楓立即關切的摟著她的肩:“可是冷著了?”
繪兒和文珠在后面跟著,蘇婷雪有些害羞,嬌聲道:“皇上該注意身體才是,臣妾又不是那紙上的美人,何至于如此嬌嫩?”“哈哈哈。”唐遠楓爽朗地笑了幾聲,“你這小人兒還會關心朕?朕也好久沒有這般無憂無慮地同你相處了。”
“皇上要處理那么多國事,雖然臣妾想天天陪著皇上。可畢竟還是國事要緊。”文珠和繪兒早就鋪好了皮毛在石凳上,兩人說著坐下了。
蘇婷雪靠在唐遠楓的懷里,恍惚間覺得有點像尋常人家夫妻的感覺。天上的星星較前些日子也漸漸多了,樹上也開始有些許綠意了。
兩人看著星星,坐著坐著唐遠楓突然感嘆了一句:“若是一直一直坐在這里就好了。”蘇婷雪蹭了蹭唐遠楓的脖子:“皇上說什么不相干的話。臣妾會一直陪著皇上的。”唐遠楓笑了幾聲:“你這般癡傻,竟不知怎么就讓你做了皇后。”
蘇婷雪佯裝生氣地離開了他的懷里:“皇上這么說我可要惱了。”“好了好了,朕可是看你冰雪聰明才讓你做的皇后。”蘇婷雪這才撲哧一聲笑出來,復靠在了唐遠楓懷里。
坐了些許時辰,聽著外面打了更,兩人才起身回了殿里就寢。
熄燈時,蘇婷雪看見燈臺上竟隱隱有個用油畫的熟悉圖紋,很是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聽到唐遠楓在里面催自己,就用手把那紋路抹去了。
躺在床上,卻猛然想起那竟是玉佩上的紋路,莫非那些人又要來了?
在幾日后,暗宗的人果然還是來了。
唐遠楓忙于東邊災荒的事,連續幾日都在朝里,蘇婷雪看完宮中的折子有些累了,便倚在床上正準備瞇會,卻有個身材高大的侍女端著托盤進來了。
她心里有些奇怪,自己從未見過這等人,但還是強作精神:“何事?”那侍女也不行禮,直到了蘇婷雪面前,蘇婷雪心下不妙,慌得起身向后幾乎摔倒,那侍女卻抓了她的手。
蘇婷雪有些害怕:“你是何人?侍衛侍衛!”呼喊了幾聲,卻沒人回應,侍女拉著她看侍奉在外面的繪兒時,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你殺了她?”蘇婷雪驚恐地掙扎了,卻被死死按住,耳畔是聽過的聲音:“是我。”
蘇婷雪這才戒備地掙脫,向后退了幾步:“是你?”“自然是我了。”那侍女揭開了面皮,是連衡。
“如今你已經是皇后了,也該負起責任了。”連衡從容地從托盤下拿了匕首揣進衣服里,舒展了自己的身軀,比方才高大了不少。
蘇婷雪手里有些微微出汗,事到如今自己也該做個斷絕了:“我本是蘇家低賤的庶女,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謀害了皇上,誰來保護我們母子?”
連衡是有些急性子的:“少主是貪圖這皇宮里的富貴了?唐家的皇帝都是薄幸之人,少主難道相信自己永遠會備受寵愛?”
蘇婷雪有些被他驚嚇到了,后退了幾步,又看了看外面。連衡看出了她的意圖:“別費勁了,他安排在你身邊那幾個侍衛我還是不放在眼里的。”
她這才看到門外的侍衛都靠在窗框上,似是睡著了。蘇婷雪冷靜了下來,仔細想了一番自己生父的故事,心里才有了主意:“大哥說的是不錯,血海深仇必須報。皇宮里的富貴原并不是我所想的,只是你也須明白,我兒年幼,若是他死了,你們可有對策保佑我們母子安全?再者說,我一弱女子難道刺殺皇上?抑或是像書里寫的下毒,若是當場暴斃,等你來時我們便成一具骸骨罷了。”
連衡被追問的有些吃緊,自己這些年也確實未曾細想過如何一步一步細細設計殺了這皇上的。當年也是情勢緊急武玄才把暗宗交與了他,他咬牙切齒的只想報仇,只想攻進這城里將這狗皇帝碎尸萬段。
“那依照少主的意思?”連衡看著蘇婷雪。“自然是等待時機成熟。如今皇上春秋鼎盛,貿然行動身首異處,也不見得能報了我父母的仇,”蘇婷雪一邊說著,一邊緊張地想著,自己先把這眼前的人糊弄過去:“待你們在外壯大些了,我也坐穩了這位置,我們再從長計議。”
連衡卻似是醒悟了一般:“少主的意思是待我們在朝中勢力壯大,與少主里應外合,把屬于我們的從唐國拿回來,屆時小主人坐上這皇帝之位也好為我們沉冤昭雪。”
不時瞟著外面的蘇婷雪有些緊張,這些謀逆之詞被聽到,自己性命堪憂,還會連累了蘇渙。自己可是沒想這么多的,這都是他一個人想的。
“如此這般,少主果然還是惦記著我們的。在下就告辭了,少主可要多傳些書信與我們。”說著,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只純白的綁著金色絲線的鴿子,放到了蘇婷雪面前。
無奈蘇婷雪只得應著:“還是大哥想的周到。”
連衡看了看外面,隱隱有了人聲,畢竟皇宮不宜久留,自己再怎么武藝高強,都敵不過一群御林軍的攻擊。他從身上又卸了一卷書下來:“少主,這便是宗內的事了,少主如今負起責任了,也是該知道了。在下就先告辭了。”說著,便蓋上面皮,又縮了幾分身子,端著托盤退出去了。
蘇婷雪看著他退出去了,趕緊把書卷收了起來,害怕地推了繪兒一把,繪兒似是睡醒一般,迷迷糊糊坐了起來:“娘娘,奴婢這是怎么了?”
“你許是累著了,竟叫不醒你,快把這鴿子放到外面架子上去。”繪兒有些不清醒地站起來,費了些力氣拿了鴿子,嘴里念叨著:“真奇怪,怎么放了鴿子進來。”邊揉著眼睛走了出去。
蘇婷雪聽外面的響動,也是都起來了,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經過了方才這一些有些慌亂,可巧不巧,來了她的死對頭,敬妃來了。
“參見皇后娘娘。”敬妃行著禮,卻只是面和心不和。
“起來吧,”蘇婷雪在蘇府十幾年的生活中,首等學到的事就是不要對李詩錦母女們有任何善意,如今更是不需要。“敬妃姐姐可是有事?”
敬妃似乎是仍舊瞧不起蘇婷雪,直起身子便說自己的訴求了:“皇后娘娘入主中宮未有幾日,怎得就開始削減我們這些人的東西。”果然又是為了布匹的事。
“敬貴嬪姐姐,”蘇婷雪故意裝作記錯的樣子,“真是對不住敬貴嬪姐姐了,本宮一時糊涂,該打該打。”這小小的技倆卻也讓蘇靜恨的咬了咬牙,只聽蘇婷雪繼續說:“姐姐,本宮也是無奈,送來的布匹在江南因大雨困在了路上。皇上如今忙于政事,本宮也不好用這些小事打擾皇上,姐姐還望多擔待。”蘇靜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這倒是奇怪了,那為何原本能支使的布匹到了你這里,卻要使些銀子才能用?莫不是你在中飽私囊?”敬妃緊緊盯著蘇婷雪,生怕錯過她臉上的表情。
蘇婷雪也不惱,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靜:“本宮可擔當不起這罪名,銀子的事本宮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皇上力行節儉,我等鋪張浪費,是何居心?”蘇靜啞口無言,盡管這種借口屢見不鮮,但畢竟皇上確實在前朝說了節儉之事,自己也去看過了,她也并未違背宮規。
“好了,敬妃姐姐,本宮還有一事要同姐姐說一說了。”蘇婷雪決定要好好利用李詩錦給她的機會。“如今你我姐妹同在宮中,雖然并非一母同胞的姐妹,卻與蘇府脫不開干系,前日母親竟向本宮求誥命。母親難道不知,私相授受誥命是要送進大獄處極刑的嗎?”
蘇靜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險些闖了大禍,有些震驚地看著蘇婷雪。“姐姐不用擔心,”蘇婷雪笑意盈盈地看著蘇靜,“你我同是蘇家的女兒,自然不會害了自己家人的。希望姐姐也是一體同心的。”
蘇靜看著蘇婷雪笑意盈盈的臉卻有些毛骨悚然,這張臉一直以來都十分柔弱,她們姐妹小時候欺侮的時候也只會哭,她一直覺得是蘇婷雪用柔弱博取男人同情才走到了今天,如今看來是自己淺薄了。
不等蘇靜回答,蘇婷雪就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好了敬妃姐姐,你該回去了,本宮要處理宮中的宮務了。”
敬妃強裝著鎮定,行禮:“臣妾告退。”回了宮里,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