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軸節目開始了。
報節目的并不是皇甫季凌,因為他是這個節目的參演人。
幕布尚未拉開,幾個琴音就已經蹦出,十分無序,像是在輕松地做著熱身運動。隨后的音符逐漸有了節奏感,許愿只覺得聽起來很耳熟。
叫什么來著……
對了,是《普厄斐斯之歌》,游戲《愛麗絲》開場劇情里面那個精靈唱的歌。這個精靈角色由兩部分組成,唱歌的是網上很火的一位翻唱歌手,而配音的則是近期比較大熱的一位配音演員,有點像EGOIST的模式,
正式音源才出來不過兩天,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把譜給扒出來并改成了鋼琴版。
幕布緩緩拉開,皇甫季凌已經換上了一身純白色的禮服。或許這件衣服才是他那個時候去訂制的吧,看著比主持的那套好看多了,而且格外地搭他正在彈的白色的三角鋼琴。
這架鋼琴也是皇甫家捐贈的,平日就擺放在禮堂之外,理論上誰都可以來彈,但因為這棟樓時長封閉著,也只有演出的時候能摸一摸這架幾百萬的鋼琴,所以,基本上各種晚會都會有彈鋼琴的節目。
鋼琴被擺放在舞臺的偏左側,右側擺著一些排列整齊的空椅子,以及一些不方便來回移動的中國古典樂器。
幾小節過去后,一位穿著黑色抹胸紗裙的小提琴手入了場,小提琴的音色也隨之跳躍著入了場,使原本有些悲傷的調子變得歡快了起來。再接下來,大提琴手入場,繼續為歌曲增添不同的色彩。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
這首歌的歌詞是用不同音節編造出的精靈語編寫的,沒有具體的實際的意義,網上也有許多不同版本的“翻譯”,一如整首歌的調子,這些翻譯多數都是悲傷的。許愿也覺得這首歌是悲傷的,而不應該被演奏成現在這個樣子。
愛人死亡,她猶記得當時精靈少女臉上的表情,哀怨的歌聲引得樹林中的鳥兒也不住地哀鳴。
這該是一首悲傷的歌曲的。
恍惚間,她聽到有人正用精靈語唱著這首歌。那聲音很輕,也很輕快,因為歌詞沒有具體意義,所以在配上歡快版本的配樂,會覺得這歌詞也應該是歡快的。
直到那聲音由遠及近、由虛變實,她才發覺,這么嘈雜的環境,她根本沒辦法如此清晰地聽到周圍有人在唱這首歌。
只有一種可能了嗎?
隨著歌聲越來越清晰,舞臺上的音樂反而變得越來越遠。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皇甫季凌抬起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陸續走上臺的人也停住不動了。許愿看向身邊的葉純,她的笑容也定格在了一瞬間。
外面難道下雨了?
“是的。外面下了點雨。”一個聲音回蕩在禮堂之中,就好像這禮堂空無一人,空曠得很。
這一次,百刻沒有像往常那樣飄在半空中,而是與常人一樣,從禮堂的大門走了進來。他肩膀處的衣服顏色有些深,頭發上偶爾閃過幾點亮光,看起來是淋了些雨。那些走過的地方都依次被二次元化,待他走到許愿那一排時,整個禮堂都變成了二次元的狀態。
“你也會在這個世界里挨澆嗎?”
“會吧。”百刻用手拍了拍頭發上的水珠。
“什么叫‘會吧’?”
“我這也是第一次來現實世界。”
歌聲還是沒有停止。
“看起來真的是來到了現實世界。”許愿嘟囔了一嘴。不過,一個虛擬世界里面的人,可以來到現實世界嗎?
“你說什么?”百刻沒聽清。
“我說,你能聽到有人在唱歌嗎?”許愿換了一個問題,因為百刻似乎也無法給出答案。
“當然能,我又不是聾子。”他伸出右手,一枚發著光的碎片浮在手掌之上,“這就是我出來的原因。”
“這是?”
“丟失的數據。”
丟失?有人竊取了游戲世界中的數據?那這是不是證明,除了她以外,還有人知道這件事,并且可以有自主意識地進入游戲世界?她試探著問下去,“這個數據還能被人竊取嗎?”
“不是竊取。我之前也同你說過,這一整個游戲世界里,只有我是虛擬的存在。這塊數據,是記憶擁有者不小心帶到現實世界中來的。”百刻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但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不合理的。
那歌聲就來自于發光的碎片,她聽不出歌詞是否有變化,不過曲調的確沒有變化。難道說這首歌在游戲世界中的設定就是有兩個不同版本么?許愿有些好奇,這究竟是誰的記憶,但是百刻沒有給她再提問的機會了。他一握住那個碎片,歌聲就消失不見了,周圍的場景也開始切換到游戲進程之中。
“那么,祝你游戲愉快。”
就在許愿正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回憶上一次劇情進行到哪里時,百刻留下這么一句話便也隨著現實的那些場景消失了。
安布羅斯的城堡之內。
那四位騎士正看著她,等她給作出決定。什么決定?要不要為安布羅斯復仇的決定。
好像沒那么難過了,也對,畢竟只是一場游戲,而安布羅斯對她來講,無論是游戲還是現實生活中,都不過是個陌生人。世上可悲的人那么多,若是她要為每一個人都打抱不平,那她這一輩子就不用干別的事了。
許愿,啊不,是星辰,她深吸了一口氣,“都看著我做什么?以我現在的能力,就算想復仇都沒辦法復仇吧?正好,這個房子也空出來了,不如以后我們就住在這里吧。”
柴郡貓的胡須微微抖了抖。它想,這位公主變臉也太快了,前一秒還悲傷得不得了,現在卻有點小開心?
既然已經決定只把這個游戲當做游戲,那自然是要快樂一點啊。就按照最初的計劃行動就好,既然找到了住所,那就要好好睡覺,睡他個天昏地暗,把這些年熬的夜全都補回來!
四位騎士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不過耀很快就給出了回應,“既然星辰公主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們就在此休息吧。”似乎無論星辰選擇什么,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難道就任由紅皇后一直錯下去嗎?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安布羅斯經歷這樣的遭遇的。”明仍舊堅持星辰最初的觀點。
“那與我們又有什么關系?我們只需要保護好星辰公主就好,她是永遠不會遇到這種事情的。至于其他人,命不好罷了。”影冷冷地道。似乎是與他的職業有關,他永遠是五個人之中最冷靜、最理智的那個,也很清楚自己的目標是什么。只要星辰公主安全,他的存在才有意義。
眼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幻趕忙換了個話題,“這間屋子里好像有不少寶貝,或許我們可以拿它們去換一些我們有需要的東西。”他一邊說著一邊攬著影的肩膀將他往一邊帶,“你看,這個花瓶應該很值錢,我記得你之前說缺少武器來著?你都要什么,我去給你買。”
耀盯著明看了好一會,直到明被盯得煩了想說點什么時才移開視線。他加入了另一個話題,“應急的武器買一兩個就行,剩下的錢留著給我買些設備吧,恐怕這個世界再好的武器都敵不過我作廢的殘次品。”
只剩下明和星辰兩個人默不作聲地對視著了。明的表情告訴星辰他很生氣,可是,這個小孩子氣地噘嘴也太可愛了吧?星辰的心情又開朗了許多,她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開心點,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將難過給趕走呢。”嗯,大概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時間吧。
“你若是不先下手,不就處于被動的一方了么?”柴郡貓一臉無奈,“你這腦回路,究竟是怎么當上你們那個世界的王的啊。”
也不知道為什么,星辰總覺得柴郡貓十分欠奏,因此只要一和它說話,嘴上的火藥味就會不自主地加重,“哦,原來你在啊,我還以為你又隱身了呢。”
“你!”柴郡貓的胡子被氣得這次有了非常明顯的抖動。結果“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了,最后只得直接隱身生悶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