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艾拉對于這個解釋表現出了明顯的質疑。
“唉,我還是看看去吧?!彼鞣畔率种械墓髯?,朝海水中走去。
沒辦法,誰讓現在就剩他跟艾拉兩個人,總不能讓這小女孩去干這種事吧。會游泳的林奇不在,假娘們兒凱瑟琳也不在,就只能他上了。
他挽起褲腳,慢慢走近。
腳下的沙灘柔軟細滑,海水冰涼,他卻毫無心情去享受這一刻,腦子里全是可怕的幻想。
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更加清晰可辨。
“咚,咚,咚!”
敲打像一聲聲擂鼓,捶在他腦袋上,激起一陣陣回音。
黑豹號??康奈恢秒x海岸有那么一小段距離,要想看到船底的情況必須得潛下去才行。塔塔西雖然不會游泳,但憋氣還是會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將頭部沒入水中,在海底直立著前進。
為了能在海底走路,他還特意抱了塊石頭下來。另一只空閑的手劃動著水,他勉強朝前走去。船底在這時進入了他的視野。
動力船槳附近果然漂浮著什么。本來就灰的海水讓他看不清東西,這里又是船底,更加暗無天日。下來地著急,也忘了帶上深海油燈,在這樣的光線下他只能是兩眼一抹黑。待他走進,嚇了一跳。
那里漂浮著一具尸體。
“!”
他嚇得差點將肺里的空氣全部吐出,當場淹死。
他趕緊捂住口鼻。
發出咚咚聲的正是尸體身上綁著的一把短刀,正隨著海浪漂動,與木制船底碰撞。
這把刀...怎么有點眼熟?
正準備回頭上岸去找艾拉幫忙的他忽然意識到了這點,趕緊揉了揉眼,又上前兩步。
這一身衣服也有點眼熟,這鞋子也是。還有這一頭隨水流漂動的黑色長發。
竟然是凱瑟琳!
他這一下可謂是驚呆了,想不明白之前目送上島的凱瑟琳怎么就死了,還突然出現在船底?
他顧不上自己肺里的空氣快要用盡,急忙抱著石頭又往前走了兩步,直到站在了凱瑟琳的旁邊。
他端詳著凱瑟琳的臉。
果然沒錯...
他無比心驚又難過。
雖然剛見面的時候這名魔女舉著劍想要殺了他,但俗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如今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死在這里。
唉還是浮上去吧,跟艾拉想辦法把人給運上去。
他最后看了凱瑟琳的臉一眼。
卻對上了對方怒睜的雙眼。
“哇?。 彼麌樀没觑w魄散,大叫出聲。然而在海底卻沒能發出一點聲音,聲音剛出嗓子就被淹沒在深深的海水里。他只能眼見著一串串氣泡浮出水面,消失在黑灰色的海水中。
——
林奇仰面躺在地上。
他在這兒醒了睡睡了醒,到現在已經睡不著了。
他眼睛瞪得像銅鈴,看著那一線光亮出神。
他也不敢多動,怕浪費掉多余體力。
這可實在是太無聊了,他覺得自己非常需要一個手機。
然而當肚子開始叫喚的時候,他才發現生存才是人生的第一需要。
等他把食物全部吃光,又熬了一段時間之后,他餓得前胸貼后背,抓耳撓腮。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去喝潭水。
他也覺得奇怪,平時,比如之前在海上彈盡糧絕之時尚且能挨過兩三天,甚至到了五六天也起碼沒死,怎么到了這兒餓得這么快,這才不到兩天就餓成這副德行,還活不活了?
好容易熬過最難熬的那一段饑餓,也就沒感覺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抱有希望。
凱瑟琳是不是安全逃出水道,出去了之后找黑豹號的路上是不是順利,有沒有迷路,遇到危險,找回船只后能否跟塔塔西找到這里來。
變數太多了。
而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凱瑟琳真的準備救他的基礎上。
要知道她的最終目的是找特莉絲蒂娜報仇,盡管她在前一個島上對林奇解釋了很多,聽起來似乎有那么一點道理,但事后仔細一想,她的出現太突然,甚至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她給出的一大堆理由也不怎么經得起推敲。對她來講,有沒有林奇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
塔塔西遠遠不是她的對手,她只要找回船上,撂倒對方或者干脆殺了對方,就能奪回黑豹號。
她只要回去找卡洛斯,兩個人慢慢計劃復仇就好了。
這么一想,他頓時覺得眼前的希望一點點黯淡下來,最后化為微塵,消失在空氣中。
還有艾拉。
他把人家小姑娘從深山中帶出來,結果還沒多久就把人丟在這鬼墓地島上。
剛聽凱瑟琳聽說了她妹妹米蘭的消息,還沒動身呢,這就把人姐姐給丟了。
說到米蘭,雖然他們沒有確切的依據證明南海群島上的小姑娘就是她本人,但他覺得應該差得八九不離十。畢竟長相神似的月鹿族在這魔界能有幾個呢。
搞不好米蘭處理完她所說的“事情”后,就啟程回克洛伊大陸,去故鄉山里找她相依為命的姐姐去了。
要不是他跟塔塔西把人帶出來,姐妹倆早團聚了。
這下她只會看到空無一人的帳篷,和也許永遠回不來的艾拉。
想到這里,他對艾拉生出深深的歉意。
閉上眼,人界和魔界的事情像走馬燈一般在他眼前晃過,相互交錯,相互融合,他有時甚至搞不清楚哪些是人界發生的,哪些是魔界發生的。
頭腦發昏,眼前發黑,他隱隱感覺自己的生命燈火就要燃盡。沒多久就陷入半昏迷。
“林奇!”
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搖晃,隨后什么東西湊上他的嘴唇,隨之是一股清涼的水流涌入。
他一時覺得甘甜無比,忍不住想多要點兒,便主動湊上去。
“慢點兒慢點兒!”
水流順著他的下巴淌下,順著脖子落入衣襟。
“都沒喝進去!”對方把瓶口挪開了點兒,他著急的伸出手去夠,雙手在空中亂舞。
“哎哎,慢點兒。你好點兒了沒,可以說話了嗎?”對方問道。
他無意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