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旅途是從一片莽莽郁郁的叢林開始的。
我背著沉重的行囊,頂著熾烈的陽光,用手背抹了抹額頭上滑落的汗珠,有些焦灼地望著眼前這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叢林。
我叫岳時雯,我本來不必在這里的。
我原本的生活平靜祥和,每天看看書、打打游戲、刷刷劇,日子雖然單調(diào),卻是舒適愉快的,安寧的生活讓人逐漸遺忘過去、也無心思考未來,此時此刻的快樂就足以讓人沉浸其中,忘乎所以——直到我在公園里遇見那個神秘的少數(shù)民族少女。
那是一個清瘦且美麗的女孩,披著深紫色的紗巾,睫毛很長,一雙微微下陷的眼睛里仿佛蓄了一汪琥珀色的湖水,她是那么陌生,但與她對視卻并不讓人感到害怕。
“你——”她停下腳步,打量了我片刻,輕聲說道:“你是不是丟了什么東西?”
她太漂亮了,望著她的眼睛,我腦子里只剩下一句“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我承認我是被美色迷惑,不過,也許更是因為她說話太平靜太認真,實在讓人忍不住相信——
我想要同樣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可是思索了片刻,卻一無所獲。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有些沮喪,悶悶地說。
她默默嘆了口氣,不再說話,我卻追問起來:“你告訴我吧,你告訴我我究竟丟了什么東西。”
“我也不知道。”她搖了搖頭:“也許是一顆星星?”
“一顆星星?”我感到有些好笑:“你在故弄玄虛?我可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哦?唯物主義者?”她歪了歪頭,眼底有一抹笑意慢慢浮上來:“看來你丟的還不止一顆星星。”
她的笑意讓我深感被冒犯,竟有一絲說不出的挫敗感,她就像在高處俯視著我,目光智慧而狡黠。
......
“沒有這些星星對我來說有什么損失么?”我沉默了半晌,憋出這么一句,心想,要是她答不上來,我就立刻轉身走人,懶得和這個陌生人在這里消耗時間。
“沒什么損失。”她說。答案不出預料。
“只是,在走向必然的時候,沒有星星,會讓人感到有點害怕而已。”她輕輕地補充道。
她的說法令我覺得憂慮,似乎“有些害怕”不是一點點害怕,而是很多很多,是如潮水般讓人窒息的害怕那樣。
我拉住她的袖子,讓她告訴我我該怎么辦,哪些星星要怎樣找回。她默默地伸出一根食指,輕輕搖晃了一下。
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抬頭仰望,淺藍色的天空中飄著一朵柔軟蓬松、且十分立體的云。
“你的意思是——我丟下的星星,它們在云里?”
她搖了搖頭,沖我神秘地一笑:“我的意思是——”
“等價交換,一個問題一百塊噢~”
……
我頓時黑臉,原來她在忽悠我QAQ!!!虧我還那么相信她,一定是因為她太漂亮了——哦,不、是因為她氣氛營造得太好了!一定是的!!!
果然啊!她就是想騙錢QWQ
我轉頭就走,十分后悔自己剛才還傻站在這里問了她那么多有的沒的——我的卡.爾.馬.克.思!我一定是小說看傻了,真把生活當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么?!我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改改我這該死的中二病啊!!!
太羞恥了吧QWQ,我居然還認認真真想了她的問題!
“好啦好啦,我錯了,不逗你了。”她畫風一轉,拉住我的袖子,想對一個老熟人一般沖我粲然一笑,剛才的神秘深沉不知道被她拋到哪里去了。
“認識一下吧,我是莊妙影~”她大大方方地說:“來自西霞口學院。剛才我真真真真的沒騙你,你真真真真的掉星星了!”
我出于禮貌沒有立刻甩開她,依舊是一臉剛被人當猴耍過之后直接明了的生氣。
“話說你真是很小氣哎。”她扯下紗巾,露出一張干凈漂亮的臉,特別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連一百塊都不肯給我。”
她那低垂的眼角、又軟又糯的嗓音、不輕不重的指責——
仿佛我跟她進行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還賴賬一樣!!!
明明剛才還那么優(yōu)雅神秘的呢?夠可以啊,演技派啊?!
我還在氣頭上,撇過臉去,完全不想理會她。
“哎~別生氣嘛~”她跟哄小孩一樣拍拍我的肩:“好啦、唯物主義的傳人,我知道你肯定不會信我的——”
“但為了防止你真的不管你丟失的星星,以后造成更大的麻煩、出現(xiàn)不可預料的結果,我必須——”她的語氣變得嚴肅又正經(jīng),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我心下一驚,下意識地回頭看她——
她還是那么漂亮,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大而有神,唯一不同的是,她頭頂那柔軟黑亮的發(fā)絲間,長出了一對尖尖的、毛茸茸的、猩紅色的耳朵,與此同時,一條蓬松的尾巴冒了出來,悄無聲息地纏上了我的手腕。
“我的卡.爾.馬.克.思.啊——!”我驚叫一聲,兩眼一抹黑,生生被她嚇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