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啊,誰知道后來會發生那么多事。何年想。她有點頭痛,強迫自己趕緊入睡,再不睡明天上班就徹底起不來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何年又一次頂著大黑眼圈出現在公司,不同的是,這次她為了多睡一會兒連妝都沒有化。萎靡不振的何年正想著去茶水間弄一杯咖啡,張總打電話進來:“何年,9點半跟我去一趟達星。”
何年一看還有半小時出發,趕緊去洗手間化了個妝,換好高跟鞋,等領導召喚。與達星集團的會議冗長乏味,何年聽的昏昏欲睡,溜出去上廁所。洗手的時候,聽到旁邊女人嬌滴滴講電話:“哎呀,我就要流浪包嘛,就是黑白拼色那個。今晚你陪我去買,我不管你必須陪我,你就跟你老婆說出差好了。”
何年皺了皺眉頭,微微側身打量電話女:短款dvf裹身裙,襯的姣好身材曲線畢露;往上看,栗色長卷發披散在肩頭,配著魅惑的眼妝和烈焰紅唇,活脫脫一個蛇蝎美人。電話女明顯感受到何年打量的眼神,白了她一眼拿著手機快步走出洗手間。何年牽動嘴角笑了下,擦干手也走了出去。
終于開完會回到公司,何年開始改第二版保險方案。手機震動,是梁冬的電話,何年趕緊接起:“梁總什么指示?”
“李經西說大家聚聚,將就劉望之的時間,定了周四晚上,你能來不?我和斐斐都沒問題。”
“我不想去。”
“年年,我能理解,但李經西好歹也是咱們最好的朋友,你就不看僧面看佛面,跟大家一起聚聚吧。”
“他不是我的朋友。”
“但你是我們的朋友呀。”
“好吧,那帶家屬嗎?”
“張啟新這幾天在杭州出差,要下周一才回來。馬凱旋的話,你不怕打起來就盡管帶著。”
“什么就打起來,讓你說的。那就算我不跟馬凱旋說,劉望之那張婆婆嘴能把住門?”
“我跟劉望之說了,他要敢說漏了,我就雇人每天去他們神外門口躺著。”
“還是梁總霸道。”
“行了,那就說定了,周四晚上7點老地方見。”
“哎梁冬……”
“怎么了?”
“剛才聽你說到出差,我想起來今天碰到個綠茶婊,特別囂張。你可要看好你們家張啟新。”何年想起達星集團的烈焰紅唇,不禁跟梁冬八卦,“現在的小姑娘,簡直毫無道德底線。”
“知道啦放心。跪安吧小何子。”
“啫,娘娘慢走不送。”
周四下午,何年收到李經西的微信好友申請。她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李經西再加,何年再拒絕。李經西也就消停了。不一會兒,何年工位座機接到張嘉琪的電話,何年接起來:“什么指示一姐。”
“是我,李經西。”
何年作勢要掛,聽到李經西不緊不慢的說,“何年,你要掛了我就還打,有本事你把電話線拔了。”
“李經西!”何年壓低聲音咬牙切齒。
“通過我的微信好友,別刪,朋友圈也別屏蔽我。掛了。”
叮的一聲,何年又收到李經西的申請,何年想到李經西的性格,只好忍氣吞聲通過好友申請。
“李經西,你怎么那么死皮賴臉!”
“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下班B1等我,我開車了。”
“謝謝,不必。”
一下班,何年迅速關好電腦下樓。走到大廳,李經西等在門口。看見何年,李經西快步向她走來。
“你不是開車嗎?”何年試圖躲開。
“你又不坐,我不開了。怎么走?坐地鐵嗎?”
“誰要跟你一起,閃開。”
“何經理,在公司門口拉拉扯扯著實不太雅觀。”
何年氣的要命又拿李經西沒辦法,只好甩開他氣呼呼快步往前走。李經西充分發揮了個高腿長的優勢,也沒拉下多少。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地鐵站,人群明顯密集起來。李經西小跑著追上何年,拉住何年的胳膊:“人太多,再把你弄丟了。”
“你給我松開。”何年徒勞的甩手。
李經西的手顯然勁兒不比馬凱旋小,臉皮倒是比馬凱旋還要厚,說什么也不松手,何年只好任由李經西拉著。
“你今天忙什么了?”李經西想方設法的找話題聊。
何年不接茬。
“那我給你講講我今天干什么了唄?”李經西不氣餒。
何年不說話。
“我今天給他們修改了模型的第二層,還處理了R。你知道什么是R嗎?我給你展開講講哈……”李經西開啟絮絮叨叨單機模式,一路聊著就到了他們小團體的老地方—好再來烤肉館。
這家韓式烤肉館,原來開在胡斐斐租住房子的樓下。那時候胡斐斐在一家外資銀行賣理財產品,工作不滿一年。初來乍到的胡斐斐還帶著大學生的青澀,面對客戶經常不知所措,業績自然每月都倒數第一。每次胡斐斐心里難受,就來這家小館子點一盤五花肉配酸菜,再要一瓶清酒,慢慢吃,慢慢喝。
老板和老板娘是東北人,夫妻二人起早貪黑的維持著這家只有四張桌子的小小店面,來的客人,也基本上都是小區附近的住戶或者回頭客。一來二去,老板娘就記得這個沉默的小姑娘。胡斐斐再來的時候,老板娘會多給她加幾塊肉,不忙的時候,還跟她有一搭沒一搭聊會兒天。
后來,胡斐斐憑著她的真誠和專業,漸漸打開了局面,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戶群。口口相傳,客戶越來越多。胡斐斐帶著資源跳了幾次槽,事業越來越順利,又趕上了金融產品風口的那幾年,薪水與開始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老板和老板娘也因為誠信待客,食材新鮮醬料好吃,把小館子搬遷到了更大的地方,生意紅紅火火。胡斐斐感念老板娘相識于微時,所以還是時常照顧老板娘生意。等到梁冬何年他們畢業來到這個城市,胡斐斐更是把這家烤肉館當成了他們的聚會根據地。久而久之,老板娘也認識了他們每個人,對他們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親熱。
推門進去,老板娘立刻迎了上來:“小何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小梁他們已經到了,在小包廂等你們。”
轉頭看到李經西:“這不是小李嗎?快讓阿姨看看!哎呀媽呀,老帥了!你看你多久沒來了,聽說去上海了?快進去坐,一會兒阿姨送盤牛肚,以前你老愛吃了,是不?”
李經西客氣的微笑:”謝謝阿姨,難為您還記得。不用送我,今天是胡斐斐請客吧,她是大款,您千萬別客氣,等我請客的時候再送。“
老板娘笑著說:”你這個小李,還是這么招人稀罕,趕緊進去吧。”
走進小包廂,梁冬和胡斐斐已經點了一桌子烤肉,爐子也燒熱了。梁冬抬眼看了下李經西:“你坐這兒,今晚你負責烤,我們負責吃。還有,你的胡斐斐大款點了10瓶清酒,不喝完誰都甭想回去。”
何年想說點什么,胡斐斐橫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何年你閉上嘴,別想給李經西求情。你就是個窩里橫的慫蛋。我說李經西,把你爪子從何年胳膊上拿下去,雖然馬凱旋沒來,但人家何年有主的人,輪不到你在這兒拉拉扯扯。聽你胡姐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正說話間,劉望之探身進來,一看桌上滿滿當當的酒,轉身就走。
“劉望之,”胡斐斐氣定神閑,“雇人躺你們科門口的錢我打算出。”
劉望之立刻停住腳步,帶著慷慨就義的表情走到桌子跟前:“我坐哪兒!”
何年和李經西也走到桌子前坐下,李經西想挨著何年,被梁冬一把薅到她和胡斐斐中間:“你今晚坐這兒。”李經西看了一眼何年,何年當沒看到。
梁冬把酒給大家倒上,舉起杯來:“來吧各位同學,咱們第一杯酒,歡迎一下遠道而來的李經西。”說罷便帶頭一飲而盡。大家跟著喝完一杯,李經西和劉望之便自覺地拿起烤肉夾往爐子上放肉。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被烤的滋滋冒油,配合著剛下肚的清酒,每個人身上都暖烘烘的。劉望之邊烤邊問:“經西,你回來這都倆星期了吧,也不跟大家說一聲,夠可以的啊。怎么著,這是打算讓我們接風送行一頓請了啊?”
“我不回上海了。”李經西翻烤著小牛肉,“熟了,可以吃了。”
何年眼也不抬,仿佛沒聽到李經西說的話,筷子伸過去瘋狂夾小牛肉。倒是胡斐斐楞了一下,問道:“你辭職了?喲,當年義無反顧的去了,怎么舍得辭職啊,別是你公司給你開了吧?”
“跟公司說好了,年年他們公司的項目,是我做的最后一個活。來之前已經把其他工作交接完了。回來這段時間,緊鑼密鼓的見了幾家險企,最近確定了一家,打算這個項目做完休息兩周,就入職了。”
“那咱們得再喝一杯,慶祝李經西高就。”梁冬適時插話,“這得干了吧,李經西你得喝兩杯。”
李經西笑了笑,自己喝了兩杯,說:“等辦好入職手續,我請大家吃飯。”

瓶子里的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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