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下班時間，何年被這么多人看的渾身不自在，琢磨著要不要去劉望之辦公室找他聊聊天。正想著，有打扮入時的小姑娘拎著一袋藥走到她眼前，笑意盈盈的問：“你是何年吧？”

　　“我是。”何年表情疑惑。

　　姑娘把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來，遞給她一枝玫瑰花：“祝你生日快樂。”

　　說完，沖她眨眨眼飛速跑開。

　　何年還在愣著，又有一個小男孩拿著玫瑰花跑過來，奶聲奶氣的說：“何年姐姐，祝你生日快樂。”

　　接下來，有大夫、護士、保安、中年夫婦、老爺爺老奶奶、甚至還有被媽媽抱在懷里的小寶寶，紛紛給她送花一朵：“何年，祝你生日快樂。”

　　何年暈暈乎乎捧著花站在原地，看見馬凱旋握一朵玫瑰走向她：“年年，祝你生日快樂。”旁邊的劉望之拿著蛋糕上前擁抱她：“年年，生日快樂！今年我們就不陪你過了，這個蛋糕是梁冬斐斐她倆選的，你肯定喜歡。”說罷看了一眼馬凱旋，又轉向何年，“年年，你要幸福。”

　　直到被馬凱旋牽手上車，何年還有點羞澀：“這么大陣仗，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是你跟我在一起的第一個生日，我希望能讓你印象深刻。”馬凱旋笑著說。

　　“印象是挺深刻，不過你從哪里找來這么多人？”何年有些感動。

　　“醫院最不缺的就是人。”馬凱旋笑到，“我和劉望之在拿藥口等著，不一會兒就湊齊29個了。病人和家屬們也都很熱心，真是謝謝他們。”

　　“也謝謝你，凱旋。”何年低頭看著30朵玫瑰，心悄悄酸軟了一下。

　　來到餐廳，服務生殷勤拉開餐椅，遞上菜單和酒水單：“兩位有需要叫我。”

　　何年點了醋汁沙拉和谷飼牛排五分熟，被馬凱旋強行換成巧克力和牛，還加了三只吉拉多生蠔。何年低聲勸道：“足夠了，太多吃不掉。”

　　等侍應生走了，何年有些心疼：“馬醫生俗話說得好，好錢花在刀刃上。對我而言一千塊一塊的牛排跟必勝客的吃起來沒區別，大可不必。”

　　“何經理，還沒嫁給我呢，不用替我省錢。”

　　“放心，嫁給你也不替你省錢。”

　　“那不如嫁一下試試？”馬凱旋目光深邃，臉上也沒了戲謔的神情。

　　“恩？”何年顯然沒有跟上節奏。

　　“何年，我是說，請你嫁給我。”馬凱旋站起身來掏出戒指，在何年疑惑的目光中單膝跪下，眼睛里灑滿星光，“我做了很多年醫生，看慣生老病死，總以為沒有什么感情可以叫我動容。是你讓我知道，原來我還有愛別人的能力，我還能為了誰而不顧一切。遇到你之前，我對感情沒有期望；遇到你之后，你就是我愛情的模樣。我想每天一睜眼看見的是你，每天一回家看見的是你，每天說晚安看見的也是你。因為你，我不再和這個世界疏離，我想在這繁蕪嘈雜的塵世里，永遠陪伴你，保護你。年年，我愛你，嫁給我。”

　　何年呆呆的坐著，眼淚大顆大顆滾下。

　　“嫁給他，嫁給他。”餐廳里其他客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起哄。

　　“小姐姐，這么帥的男朋友，你要不嫁介不介意我要個微信號碼？”鄰桌的曼妙少女笑鬧。

　　這下，連餐廳服務人員都忍不住笑起來。

　　嫁給他嗎？何年雙手緊握，手指有些發白。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吧。可馬凱旋有什么好叫人猶豫的？家世清白，長相出眾，性格溫和，愛她如寶如珠。這樣的良配，錯過了怕是打著燈籠也難找。何年伸出手來，馬凱旋把鉆戒套進她纖細的中指，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在大家的起哄聲中擁吻了她。

　　回家的路上，何年時不時摸一下戒指，心神恍惚。

　　“年年，你怎么了？”連馬凱旋也發覺不對。

　　“沒事，今天太多驚喜，需要消化一下。”何年擠出一個笑容。

　　“年年，今晚我就不走了吧？”車停在小區門口，馬凱旋試探著問。

　　“結婚之前還是不要了。”何年尷尬的笑笑，“叫鄰居看見總歸不好。”

　　馬凱旋沉默了一瞬，當做完全沒有聽出這是個拙劣的借口，語氣依然溫和：“那好，趕緊回家吧，未婚妻。”

　　何年笑笑，下車站定：“你先走吧，拜拜了。”

　　目送馬凱旋走遠，何年舒一口氣走進小區。她心神不寧，連李經西叫她好幾聲都沒有聽到。直到胳膊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這才反應過來：“好巧。”

　　“我在這兒等你。”李經西欲言又止，“你說不想我打擾，就今晚一次，是你三十歲生日。生日快樂啊年年。”

　　“謝謝。”何年魂不守舍。

　　“你知道我不會挑禮物，這張卡你收著，里面存了點錢，喜歡什么自己買。”李經西遞上銀行卡。

　　“你這是包養我啊？”何年被逗笑了，伸手推開卡片，手腕卻被緊緊握住。

　　“你要結婚？！”李經西突然變了語調。

　　“李經西你松手，弄疼我了。”何年吃痛，眼淚都要下來。

　　“我問你是不是要結婚？！”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是啊，”何年皺著眉頭，手腕鉆心疼痛，“我也到了該結婚的時候。馬凱旋真心對我，我也喜歡他，有什么不行嗎？”

　　“那我呢？”李經西一字一頓。

　　“你啊，我在三年前就忘了。”何年勉強牽動嘴角，眼淚卻滾落下來，“李經西，真的很痛。”

　　下一刻，何年整個人都被擁入懷抱。這初秋微涼的夜里，她感到有一點一點的冰涼滴落在裸露的肩頭。何年閉上眼睛，任由這個男人緊緊的抱著，緊的像是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最終，她聽到李經西微弱的聲音：“何年，祝你幸福。”

　　這些日子，何年只要晚上不加班就在家做晚飯。蔥燒大黃魚，蒜蓉烤生蠔，避風塘炒蟹，白灼基圍蝦，爸媽帶來的海鮮要不這么消耗恐怕要吃半年。而且只要馬凱旋不上班，就被何年強行拉來各種吃。吃的馬凱旋最后直求饒，死活要叫劉望之一起。何年一邊做韭菜炒海腸一邊說：“甭叫他，他海鮮過敏，白瞎海邊長大的。”

　　“那您看還有誰愛吃海鮮，叫來一起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沒有了，就你。”何年頓了頓。

　　“年年，要不你別忙乎了，我給你做一頓，或者咱出去擼串？”馬凱旋乞求。

　　“那，海腸怎么辦？”

　　“明天再吃行嗎？今天就饒了小的吧。”

　　“那行吧，等我洗洗手，咱們吃哪家？”何年關了火，把菜乘出來放冰箱。

　　“您想吃哪家咱就吃哪家，但是只能點肉，絕不點一點烤海鮮，嘔。”

　　“馬凱旋你要不要這么夸張！”何年又好氣又好笑換了衣服，“那咱還去吃小臟串吧，那家店太好吃了，特別是那個板筋，太彈牙了烤的，就是有點咸……”

　　兩人一路走向車庫一路聊著，何年電話突然響起，一看是劉望之。接起來就聽到對方焦急的聲音：“年年，經西出車禍了，在我們醫院，你快來。凱旋跟你在一起嗎？叫上他。哎哎，我在這兒，來了來了……”還沒說完劉望之就匆忙掛斷電話。

　　何年腦子嗡的一聲，一時間呆在原地。馬凱旋急忙問：“怎么了年年？”

　　“經西出車禍了。”她感覺聲音都不是自己的。

　　“在哪個醫院？”馬凱旋嚴肅起來。

　　“你們醫院。”

　　“快上車，我帶你過去。”馬凱旋幾乎是架著何年，快步走到停車區。

　　一路上馬凱旋開的飛快，還不忘安慰她：“年年沒事的，有望之在，我也會幫忙，你不要害怕。”

　　何年緊緊抿著嘴不說話。她臉色蒼白，雙手握出青筋，身體不住的顫抖。馬凱旋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努力把車開的更快一些。

　　到了醫院，馬凱旋拉著她飛奔到急診分診臺。問清接診醫生，又帶著何年一路小跑到急診外科，一進去就看到李經西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汗水直流，褲子上一片一片的血跡。何年腦子一片空白，搖搖晃晃走到他病床邊，像是怕吵著他一般試探的叫到：“李經西？”

　　李經西聽到聲音睜開眼，慘白著臉一笑：“年年，我沒事。腿斷了而已，馬上去手術室了。”

　　這一句話讓何年的三魂回了六魄，終于知道放聲大哭：“你別騙我了，流了這么多血你還說就是腿斷了！別害怕李經西，你要是殘廢了我養你一輩子，只要你好起來！”

　　“何年，我真的沒事，你放心。”李經西忍著痛安慰她。

　　“左腿脛骨骨折，照過CT頭部沒有問題，其他內臟器官也都沒事，放心吧年年。劉望之已經打電話開好手術室了，我剛才也聯系了我們副主任，請他過來主刀。現在我們去手術室準備。”馬凱旋跟接診大夫聊完，拍拍何年的后背，“你不要慌，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