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脫離做晚飯的苦海，何年立刻約了馬凱旋吃他最愛的涮肉。這家飯館出了名的難排，何年一下班就趕緊出發，心里盤算著等會兒一去就先點上，這樣馬凱旋來了正好吃上。走到一半，接到馬凱旋電話：“年年抱歉，我臨時加了臺手術。”

　　“沒事沒事，工作重要。”何年雖然有點失望，但也習以為常。

　　“那……掛了。”

　　“恩。哎，凱旋……”何年急急叫住他。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最近好像有心事。要不要跟我說說。”

　　“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馬凱旋聲音有點疲憊。

　　“是副主任醫師吧？別壓力太大，你那么優秀肯定沒問題的。”何年給他打氣，“再說了，評不上也沒關系，反正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棒的！”

　　“知道了。那我先掛了，主任叫我了。”

　　“好好好，你忙吧，有空聊。”何年連忙掛了電話。

　　馬凱旋聽著“嘟嘟”的忙音，沉默了一會兒向辦公室走去。

　　周二早上，何年準時出現在李經西家門口。

　　“李經西你起床了沒有？”何年大力敲門。

　　“馬上好了，你自己開門吧。”李經西在屋里大叫。

　　何年開門，看見李經西在費力的穿襪子。她急忙放下包去幫忙，一邊嗔怪道：“長著嘴是好看的嗎？”

　　穿好襪子，何年扔給他毛衣：“趕緊換衣服，我幫你穿鞋。”

　　“你不要轉過去？”

　　“大哥，咱都三十了，還裝啥純情。快脫，沒工夫跟你磨磨唧唧。”

　　“不是，我主要怕你對我的好身材垂涎欲滴，再對我圖謀不軌。”李經西一邊脫一邊露出結實的腹肌。

　　何年看了幾眼，鄙視的擼起袖子：“看到了嗎？咱的肱二頭肌。我有，不饞你的。”

　　李經西看到何年胳膊上小小的隆起的肌肉，不禁笑起來。

　　晚上7點半，車夫何年已經在李經西辦公室等了他兩個小時。透過玻璃門朝會議室方向望去，李經西不知在說些什么，表情嚴肅。只是配上旁邊粉紅色拐杖，多了一份喜感。

　　何年百無聊賴，肚子又餓的咕咕叫，只好打開點餐軟件消磨時間。看著看著，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一覺醒來，身上蓋著李經西的大衣，何年揉揉眼睛，李經西正在桌前看文件。

　　“醒了？餓了吧，別回家煮飯或者叫外賣了，咱們就附近吃一點吧。”

　　“你的腿行嗎？”

　　“有拐杖，還有你，不礙事。樓下有家粵菜館子，湯煲的好喝，魚也鮮美，去試試？”

　　“那還等什么？”

　　很快兩人就到了粵菜館，服務員麻利的送上菜單。何年想起這幾周天天伺候李經西吃吃喝喝，暗下決心必須點貴的找補回來。

　　“麻煩您，古法蒸石斑，脆皮乳鴿，白灼基圍蝦，深井燒鵝，龍蝦泡飯，再來兩個例湯。謝謝。”

　　“女士，您點的可能吃不完。”服務員禮貌提醒。

　　“沒事，上就可以了。”何年小手一揮。

　　“好的。”

　　“你坐一會兒，我去洗手間。”何年站起來。

　　不一會兒，何年回來，熱菜已經上來。李經西剝著蝦問：“好不好再來點甜品？這家甜品也好吃，部門里小姑娘跟我說的。”

　　“不要了不要了。”何年連連擺手。

　　“跟我客氣什么。”李經西把蝦放到何年盤子里。

　　“不是，剛才我去洗手間，聽到有人議論我們。”

　　“？議論什么？”

　　“說你是個瘸子，我挺好看一姑娘怎么看上你的。等點菜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我是傍大款，怪不得呢。你說我還好意思再點嗎？”

　　“？？？？那我這大款可能摔瘸的不止是腿。”

　　“李經西，是不是又想進醫院了？”

　　“年年，”李經西欲言又止。

　　“有事就說！”何年夾了一大塊魚肉放進嘴里。

　　“你跟馬凱旋……”

　　“我打算等職稱評審完就跟他回家見父母了。”何年粗暴打斷了李經西的話。

　　“知道了，快吃吧。”李經西溫和的笑笑。

　　過完圣誕節，馬凱旋的職稱評選出了結果，順利晉升。

　　“我就說你沒問題。”接到電話，何年笑的眉眼彎彎。

　　“晚上一起吃飯吧。”馬凱旋的聲音聽起來也輕松了不少。

　　“好，去哪里？”

　　“wagas。”

　　“？？？馬醫生您這準備二場的意圖過于明顯啊。”何年忍不住笑道，“沒問題，滿足你。”

　　見了面，何年立刻滔滔不絕起來：“我就知道馬醫生肯定沒問題。哦不對，應該叫馬主任了。馬主任您好，請問門診費從10塊躍升到60塊是什么感覺？”她把手攏成話筒形狀，杵到馬凱旋面前。還沒等他說話，又把手縮回來自問自答：“我的感覺是，啥時候能漲到100塊！”

　　馬凱旋笑著搖頭：“飯來了，快吃吧。”

　　“凱旋，我們什么時候去你家？”何年吃著牛肉問。

　　“恩？”

　　“上次不是說，你職稱評審完了就回家見父母嗎？”

　　“哦。”

　　“凱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何年終于發現了馬凱旋的心不在焉。

　　“沒什么。”

　　“你肯定有，到底怎么了？”

　　“年年，”馬凱旋抬頭看她，眼神平靜，“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么？”

　　“對不起年年。”

　　何年旋即明白：“凱旋，我跟李經西真的沒什么。”

　　“我知道你們沒什么。”馬凱旋表情依然平靜。

　　“那你……”

　　“因為你喜歡他，比喜歡我要多很多。”

　　“我沒有。”何年低下頭。

　　“何年，在追你之前，劉望之曾經很嚴肅的問過我是不是真心實意。”馬凱旋眼睛亮亮的看著她，“他說，如果我只是一時興起就不要打擾你，因為你經不起再受傷害。從那時起我就想，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一定會好好呵護你，只讓你感受到溫暖。”

　　“你一直是的。”何年想起那個手賬本，眼淚流下來。

　　“年年，如果沒有李經西，可能我們現在已經按部就班見家長商量結婚。其實就算有他，如果我裝傻裝看不見，也可以和你繼續走下去，因為你不是不愛我。”馬凱旋頓了頓，艱難的說下去，“但我不行年年，我做不到裝聾作啞。你看他的眼里有光，但看我的時候，不一樣。”

　　“你記得他送你的每一件禮物，記得你們每一個好笑的瞬間。即使他那樣傷害過你，你也依然情不自禁的靠近他，依賴他。”

　　“我總以為，時間會治愈你，也會讓你忘記他。但好像，我錯了。”馬凱旋笑的勉強，“其實那天，那天在醫院，你親李經西額頭的那次我看到了。是那一次，我告訴自己該放手了。你應該去你愛的人身邊。”

　　“凱旋，真的對不起。”除了道歉，何年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年年，不要說對不起，你愛過我，就沒有對不起。”馬凱旋眼睛也蒙上一層霧氣，但依然笑著，“這家wagas，是咱倆第一次約會的地方，也就在這里結束吧。”

　　吃完這頓難以下咽的晚餐，馬凱旋送她回家。到小區門口，何年的眼睛已經哭腫，馬凱旋笑著摸摸她的頭發：“別哭了，當不成情侶，我們還是朋友。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比你漂亮身材好聰明大方的女朋友的。”

　　“馬凱旋，你一定會的。”何年抬起頭來。

　　“恩，快回去吧。”

　　目送何年下車，馬凱旋手里握著何年退給他的戒指，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年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