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兄弟我早已經為你們安排好去向，可霜兒不同，難道讓她跟著你們餐風露宿嗎！就算之前可以，可如今她的身子怕也是吃不消的。”凌遠好半天緩過氣來，一字一字鄭重砸在凌謙心口。

　　“可我們是她哥哥！難道比不得旁人會照顧不成！”凌謙顯然沒有被說服，更是不甘心起來。

　　“哎！”凌父揮了揮手，與慕容黛相視許久，決定將埋在凌府十多年的秘密告訴這頭倔驢：“我知道你們兄妹情深，可幺兒并非你們的親妹妹。”凌父連連嘆氣。

　　凌謙猛地抬起頭來，眼里的震驚使他整個人都像極了呆鵝。

　　只聽凌父緩緩道：“霜兒是你母親姐姐慕容湘蘭的孩子，她那時將霜兒托付給我們后不久便離世了。我們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霜兒，決不讓她受半點委屈。不論銘王是否行事不得道，倘若他是愛著霜兒護著霜兒的，那么眼下他便是我凌府最能依托之人！”

　　此時凌謙早已沒了心思去聽凌父的什么大道理，他能聽見的只是凌遠的一句話：幺兒并非你們親妹妹！心底的欣喜被他強忍住不形于言表，若是真的！不！這就是真的，若幺兒與他們沒有血緣，那......

　　“我懂了，父親。”凌謙拋卻了先前的怒意，含糊應道。

　　凌遠以為這犟小子是聽進去了，面色這才好看些，拍拍他厚實的肩膀：“去吧，回屋休息會兒，身子不能熬壞了。”

　　凌謙拜別凌遠與慕容氏，回了聽泉閣。

　　說不出是激動還是興奮，但先前讓他郁郁不結的心事總算是放了下來。他知道幺兒喜歡他，他也喜歡幺兒，若沒了血脈的禁錮......凌謙猛地將桌上涼茶倒進咽喉，薄唇扯起了意味不明的笑。

　　廖風院里白昭銘遣退了屋里的丫鬟，親自去端了水盆和衣物為凌霜夢擦洗。稍稍褪下女孩兒的衣物，便瞧見雪白的肌膚上有許多道抓痕，有的甚至沒好全還透著鮮紅，還有一道大約是方才新添的，還冒著未干的血星。

　　大掌撫上女孩的胸口，喃喃：“這么難受么。”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深深淺淺映在凌霜夢心口。

　　白昭銘微微蹙了蹙眉，那藥的藥性原來如此強烈么。摩挲著女孩的傷口，將帕子洗凈輕柔地擦去血漬，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快得讓人難以覺察。

　　凌霜夢被胸口的刺疼驚醒，剛掀起眼簾便見一男子將自己衣裳褪了去正為自己擦洗，不免驚叫一聲，快速蜷起身子拉過一旁的厚被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一雙眸子受了驚嚇反而變得有神起來，愣愣看著眼前的男人。

　　“別動，還沒擦好。”男人的大掌按住亂動的小身子，掀開厚被繼續未完的動作。

　　“別碰我！”凌霜夢掙扎著想起來，不料被死死按在床上。白昭銘高隆起的眉山顯他已經不耐，聲音更是涼了幾分：“怎么，那你要誰碰？凌謙？還是你的二哥凌之容？”

　　或是因為病了本就嬌弱敏感，被白昭銘這樣冷淡的語氣嘲諷，那小幺兒竟委屈地啪啪掉下幾滴淚來。

　　看著這張小臉流淚不止，白昭銘終是軟了心。松開按在女孩兒腕處的大手，解釋：“這抓痕...”忽又住了口，良久才問了句：“難受嗎？”

　　女孩淚汪汪地向一側撇過了頭，不想理他。

　　兩人無言，是許久的沉默。終是凌霜夢受不住這尷尬的氣氛，遂又將腦袋轉向白昭銘：“你不是都看見了？”臉上帶著羞意，恨恨說到。

　　白昭銘將手里的帕子丟進水盆，緩緩在她床沿坐下，輕笑：“這么害羞做什么？”說著更是大膽掃了眼躺著的女孩全身，又聽他繼續：“你方才睡著時，都是我給你擦的身子。”

　　女孩的兩頰騰的一下飛起紅云，拉過被子把自己深深藏了起來。

　　細長的手指夾著被褥輕輕扯下，看著里面恨不能冒熱氣的小腦袋，揉了揉女孩頭頂：“行了，別蒙壞了。”

　　哪料女孩竟又哭起來，微小的聲音如細蚊：“你怎么能這樣！我還......”

　　白昭銘邪肆地揚了揚眉微微俯下身子貼近床上的小人：“你得習慣，畢竟不久后我們會完婚。”嘴角的笑意不減，彎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凌霜夢扯下被子，撐起身子震驚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你說什么？”

　　“怎么？這不是凌姑娘親口答應的么，忘了？”白昭銘直起背，看著因震驚而五官微微扭曲的凌霜夢。

　　回想了下，方才記起那日母親說的話，原本的意思是想借此氣一氣凌謙，沒曾想他倒是無動于衷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凌霜夢懊惱地皺起了眉，緩緩吐出一口氣：“沒忘，只是驚訝怎么這么急”話未畢，只覺鼻子一熱，一條蜿蜒的血跡從鼻腔淌下。

　　“你！”白昭銘急忙起身拿了塊新帕給凌霜夢捂上，又將她緩緩放平。

　　“呵”只聽那小幺兒嘲弄一笑：“你看，我已是將死之人，銘王何必為一個不成文的婚約娶了我給人笑話。”

　　輕輕將她鼻下的血擦去，他軟了聲線：“我沒覺得娶你是個笑話。”

　　凌霜夢一愣，蒼白的小臉笑得明艷：“可我除了這副破敗身子什么也給不了你，殿下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執著于我一個藥罐子。”

　　“天下女子千千萬，可我愛的只你一個。”摟住躺著的女孩的細腰，鼻尖縈繞著女孩發絲的香氣，有些無賴地將頭埋進她脖頸間。

　　女孩看不見男人微斂的眸中泛著寒意與糾結。

　　女孩輕輕推開他嗤笑：“殿下這番話我只權當是安慰我了，我與殿下不過才見寥寥數面，要說你愛上了我，我也不敢信啊。”女孩的眸底劃過一絲狡捷。

　　白昭銘倏地扣住了女孩的頭與之額間相抵，不顧懷里女孩的反抗，薄唇輕輕點上女孩兒的嘴角，深邃的眼似要將凌霜夢看穿：“是不信我愛上你，還是...不想我愛上你？”

　　“什么意思？”凌霜夢抬起眸子靜靜看著他，故作不解。

　　男人松開插在她發間的手：“在成親前，希望凌姑娘解決好自己的私事，本王雖不小氣，卻也沒法大度到娶一個心里裝著別人的女人。”說著站起身來倒了杯茶，晦暗的眼神盯著正溶于水的那粒藥，走近凌霜夢將茶遞給她。

　　小幺兒盯著男人想看出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接過遞給她的熱茶，只是愣愣盯著他。

　　白昭銘將擦過女孩鼻血的帕子在水中漂了漂，感受到了正盯著自己的那道視線，側過臉看著警覺的女孩微笑：“不用這么看著我，你看凌謙的眼神就與看旁人的大不同。”男人唇邊勾起的笑意漸漸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