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住在城東的村子里,臨近白馬寺。木子是我曾經的女朋友,也是我現在的好朋友。木子是在素秋離開后走進了我的生活里,我還記得,那一天天很藍,風很溫柔。
傍晚的時候,我獨自一人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看著書。木子叫了我一聲,我抬頭看到了背著包的她正微笑的看著我。她是來投宿的,需要住三天。
木子喜歡我,也許是因為三年前的我總是那么桀驁不馴、不受約束吧。那時候的我整天無所事事,做最多的就是與美女搭訕。一個特別放蕩不羈無拘無束的男人很容易吸引那些單純的小姑娘,當然,也很容易傷害她們。而木子,是我唯一傷害過的人。
木子是西安人,來洛陽是因為聽了一首《煙花易冷》。我們分手之后,她并未離開洛陽,而是去了城東。我不知道城東是什么吸引了她,很可能是牧丹園或者某一個比我更適合她的男人。總之她留在了洛陽,不管有意或無意。
分手之后的第二年,葉子便逢每個月末都會來我的客棧。有時候會住一晚,有時候只是呆上一時半刻便離去。她從來不說有關她自己的生活,總是在追問我一些問題。
素秋離開后的第三天,九月三十日,雨水并未停止。我站在門口依著墻,看有雨滴從屋檐處姿態安然地落下來。我想:素秋應該己經到達紹興了,是不是又喝了一整夜的女兒紅?月末,木子來了。
遠遠的,一把藍色的雨傘飄來,是木子。木子見到我,嘴角微笑上揚又恢復一臉平靜。我問:“今天還回城東嗎?”
“不回!”回答的干凈利落。
“來做什么?”
“看看你。”
木子進了門,看到墻角的酒壇多了一個,便說道:“素秋回來了。”
“又走了。”
“這世間很多事都是這樣反反復復的,你卻沒有辦法停止。”
我不喜歡她這樣講話的方式,像我。我問她:“你想要說什么?”
她將背包扔在了地上,說:“好比想念!好比愛情!”
第一次,我想問她一些關于她的事。我說:“你為什么不回西安?”
她提起包放在沙發上說:“西安沒有你。”
對此我很慚愧:“為什么要留在城東?”
“因為牡丹。”
我想起肖青來,我的書房里都是他畫的牡丹。我想我有必要讓木子不再眷戀我,至少也得讓她不再執迷于不甘之中。“我有一個朋友,他叫肖青。他曾是美術學院里的高材生,他至愛畫牧丹花。他覺得牡丹為國花,驕傲美艷。”
“恩。”
“肖青在見到素秋的第一眼時,便愛上了素秋。但是他被拒絕了,素秋以學業為借口。”
“素秋的心里應該有人了。”
“不知道。肖青大學畢業之后去了北京,他說那里是他實現夢想的地方。他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作畫上,成了茫茫北飄中的一員。”
木子冷笑一聲:“哈!他是在逃避,注定他的夢想也不會實現!”
“但他是我認識的人中最懂牧丹花的,如果你喜歡牧丹,可以問他。”
“他在哪?”
“蘇州。”他最后一次寄來畫卷,快遞地址上寫著蘇州。
木子仔細端祥著地上的酒壇,上面寫著“女兒紅”三個大字。她說:“當初我們分手,是因為素秋嗎?”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我回答:“不是!”
“為什么客棧的名字叫素秋?而不是叫三少。”
“因為素秋比三少更文雅。”
“你和肖青一樣,都是在逃避。我希望等我下次再來的時候,你會告訴我為什么。”
我本來是想說,我從來都不覺得牡丹花是最美的。我本來是想說,那些牡丹花都是肖青的。我本來是想說,從一開始木子就是錯的,她愛的不是我、而是一個自由放蕩的個性。但我并沒有說出口,因為這個不是導致我說分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