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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梅傳

第五章 承負

祖梅傳 撓撓后背 2084 2020-11-16 18:00:00

  合谷縣金佛寺院墻外有一排槐樹,時至初春槐樹花開,不少游人流連于槐樹之下。

  張華故地重游很是感慨,看到滿眼的槐樹花有感而發,聯想到了一首詩詞,于是嘴中喃喃吟道。“自從身屬富人侯,蟬躁槐花已四秋。今日一鏡新白發,懶騎官馬到幽州。”

  這首詩詞源于唐代的竇鞏,他四十五歲時中舉人,年近五十的竇鞏雖然當了官,但早已沒有了年輕時的宏圖遠志。張華今年才不到二十歲,留學日本六年,如今學滿歸國躊躇滿志。與四十多歲才中進士的竇鞏相比,自然是多了年輕人的激情與滿腔的抱負。他很感謝上天讓他生在這個時勢造英雄、英雄亦時勢的時代。他也很感謝他那個有錢的老爹。

  此時,另一個聲音響起,也是竇鞏的詩句,只不過不太應景。

  “黃金贖得免刀痕,聞道禽魚亦感恩。好去長江千萬里,不須辛苦上龍門。”

  這首《放魚詩》也是竇鞏所作,張華年幼時在學堂里學過。他聞聲望去,只見吟這首《放魚詩》的人是個年輕道士。道士頭上挽著發髻身穿灰色道袍,肩上搭著個褡褳,身后還背著一柄寶劍。再看道士容貌劍眉朗目鼻直口正,眉宇間似曾相識,卻實在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王衍見張華一言不發地打量自己,微微一笑。心中思量,“緣法如此,不可強求。”想到這里轉身就要離去。

  張華卻一把拽住道士的衣袖笑道。“王祖梅!”

  王衍也笑道。“想不到你張寶山還記得我王祖梅。”

  張華一指路旁的一家酒樓說道。“小時候逃學你少說也替我挨了百十下手板,我怎么會忘!走,今天讓你吃回來。”

  酒樓的伙計看到來了兩位客人,拿眼一掃兩人的服飾,馬上陪出笑臉將二人領到了樓上雅間。

  張華坐好后從褲兜里拿出一枚站洋放在桌上說道。

  “上好酒席一桌,余下的賞。”

  伙計一看是大英帝國發行的銀元,臉上笑容更燦,殷勤地收好銀元大聲道。“二樓雅間上好酒席一桌,謝謝大爺賞。”

  酒樓里的賞錢是要所有伙計平分的,雅間的伙計這么一喊,隨即酒樓里所有的伙計都齊聲道。“謝謝大爺賞。”

  王衍道“寶山啊,聽說現今處處都缺錢,可唯獨你寶山還是‘寶山’。”

  張華笑道。“祖梅兄不要笑話我,我已改了名字,叫做張華。再說這身外物哪及你我的兄弟情誼,你這裝扮也是方外之人,不好拿黃白說事兒。”

  王衍打了個稽首說道。“無量天尊。出家人不愛財,越多越好。”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笑過之后張華問王衍,“祖梅兄,你……你是真道士?記得有一次咱們一起去偷吃供尖,你被慧能和尚抓住,如果不是慧廣勸解,你怕是要被慧能一番羞辱。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當時就恨恨說長大后一定要找個專門打和尚的活計。你該不會是……?”

  王衍笑道。“頑童戲言,想不到你還記得。做不得數,做不得真。不過你倒是,難道不知道我家的事?”

  張華說道。“那天我被父親直接帶去直隸然后去了日本,我家也搬到了洪城。這才剛回國今天才到合谷,你家發生了什么事?”

  王衍苦笑,心想還真是運氣,要是當日這張寶山沒有被張福拉走,一定會與自己一起去河邊閑逛,到時你張家恐怕也躲不開那一刀。于是長嘆一聲將自己這幾年的事簡單講了一遍,只是沒有說老道的道觀就在梅山。

  張華聽完沉默半晌,清時死刑都是要示眾的,他也偷著跑去看過幾次砍頭。但想起當年王衍的奶奶對他們兩個小淘氣甚是嬌縱溺愛,于是站起身來緩緩舉起酒杯說道。“你這也算大難不死后福無限,只是…唉…。”說著轉身朝西跪下手腕一劃,將杯中酒灑在地上。

  正在此時,門簾一掀伙計端著一盤清蒸魚進來,正好看見張華拿著空酒杯跪在地上,一愣之下隨即笑道。“清蒸鯉魚,您二位的菜齊了,請慢用。”說完轉身就走。

  張華站起身叫住伙計。“伙計,問你個事情。”

  伙計答道。“客爺您說。”

  張華走到窗戶邊望向窗外的金佛寺說道。“這金佛寺的香火還好吧?”

  伙計答道。“回客爺,如今新府當家時局好,這寺里的香火也越來越好。不像前幾年亂,金佛寺也跟著冷清。”

  張華望著窗外的寺院自言自語道。“這金佛寺也有百多年了吧。”

  伙計接口道。“客爺您說的是,這金佛寺從大清國乾隆年間就有了。”

  張華轉過頭看向伙計笑道。“乾隆年間?”

  伙計陪笑道。“是啊,這金佛寺有金佛庇佑,長毛子,紅毛鬼,拳團都不能禍及。想來再旺盛百年也是可以的。”

  王衍問道。“這金佛寺真有金佛?”

  伙計答道。“當然有,這金佛還顯露過神跡呢。”

  張華和王衍齊聲問道。“什么神跡?”

  伙計說道。

  “回二位客爺,這金佛寺以前叫羅漢廟,廟里只有一兩個和尚。當年乾隆爺下江南有一次經過咱們合谷縣,看上了一名民女。那小娘子長得俊俏,乾隆爺一見之下便被迷了心竅。可當時乾隆爺的后宮已經滿額了,什么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貴人娘娘,上千位的娘娘。于是乾隆爺就讓羅漢廟里和尚還了俗,將羅漢廟改作仙褔庵,讓那小娘子住了進來,方便他二人……”

  王衍把臉一沉說道。“胡說,出家人清靜地,不要胡說八道。”

  伙計卻不怎么在意,向王衍作了個揖,“道爺,您也別發怒,這故事連金佛寺里的和尚都是這樣講。再說那武媚娘不也是在庵里待得不安份,后來嫁了皇帝又做了皇帝嗎?”

  王衍斥道,“那豈是一回事?”

  張華笑著沖王衍擺了擺手,對伙計說道。

  “你接著說。”

  “傳說乾隆爺九下江南都是為了這小娘子,后來小娘子后來誕下一子。本來皇家血脈是要進京的,可乾隆爺來來走走不曾在這里長住,那小娘子又是漢人,這孩子的身世說來就十分可疑。再到后來孩子大了些,那小娘子染病不治,本來留在庵里伺候小娘子的假姑子們也都散了,就剩下那孩童一人。好在庵里有自己的菜園,再加上街坊們周濟,那孩童也活了下來。待到嘉慶帝時,嘉慶爺知道了這件事,為了老爹乾隆爺的顏面,就派巴圖魯來我們合谷縣,要將遺孤子與仙褔庵一把火燒了。那巴圖魯是當時大清國第一的將軍,帶著御林軍沖進庵里,就見庵里佛光沖天,沒多久那將軍巴圖魯和御林軍從庵里跑了出來,話都沒說一句,直接跑回了京。后來那庵里除了遺孤子外多了一座金佛,嚇跑巴圖魯的佛光就是從這金佛身上發出來的。遺孤子感念金佛救命,就將仙褔庵改名為了金佛寺。別的不說,就沖金佛神跡,也值得您…您拜一拜不是。”伙計看了一眼王衍,硬生生地將“二位”兩字給咽了回去。

  王衍一邊聽一邊撇嘴,張華笑著搖頭。兩人都是合谷縣土生土長的人,壓根就沒聽過這荒誕離奇的金佛寺傳說。

  張華問道,“那這金佛寺里面真有金佛了。”

  伙計撓撓頭,“不瞞二位,話是都這么說,可是到底有沒有金佛,小人也沒見過。可能是小人的福分不夠吧。”

  伙計走后王衍說道。“你我小時候可沒有聽過這樣的傳聞。”

  張華說道。“這伙計說的話里亂七八糟,九下江南?太后娘娘?估計是西拼東湊聽來的。這種神怪故事我在日本也聽說了很多,都是當地人為了招攬游客杜撰出來的。久而久之便無人去辨真假,也沒有人愿意去辨真假,故事越神奇也就越令人向往。”

  王衍點頭稱是,然后問道。“寶山……,你這幾年在日本待的怎樣?又為什么改了名字?”

  張華無奈笑道。“本來名字只是代號,在合谷山城也還不顯怎樣。但是到了日本后,被同學和教員叫這寶山土財般的名字卻很刺耳。”

  原來那幾年時局亂,張浩谷也算有些見識,就使錢走動給張華捐了個身份,連哄帶騙將兒子送去了日本留學,張浩谷一家也搬到了洪城。當時清廷在日本的留學生大部分都送去了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習,張華自然也不例外。只不過在陸軍士官學校學習了一年多后,他將原來的名字張寶山改成了張華,竟然還辦理了退學。然后以自考生的身份考入了東京警察學校。

  張華簡單講訴了自己這幾年的經歷,然后嘆道。“這幾年的留學生活對我感觸非常大,真的是民強則國強、國強則民強。人民勤勉國家進步一時一刻不能懈怠,否則就會被欺辱就會挨打就會割地賠款。”

  王衍點點頭說道。“不錯,可是你為什么從軍校退學,難道不應該學習領兵御敵的本領嗎?那警察學校又好在哪里?”

  張華正色道。“新府以民為主體,講的是民主。民有政權,府有治權,治權即為法。法不嚴則綱不正,執法者就是新府治權的支柱。新府政權屬于民,所以這執法者也是民的支柱。”

  王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張華繼續說道。“王衍兄也說,如今處處缺錢。確實新府初立百廢待興,大總統有言:“建設之首要在民生,新府當與人民協力。”有信任才可精誠合作,唯警察是這府與民之間的信任基石。另外說句私心的話,留學日本的學生中大部分都在陸軍學院和法政大學,家族底蘊深厚而又有才華的大有人在,唯獨學習警務人少。年輕人眼高,我區區張華唯有雞口牛后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王衍點點頭說道。“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張華答道。“法不阿貴,繩不繞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辭,勇者弗敢爭,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

  王衍說的這句話出自孔子的《論語》。意思是用政令刑罰來約束百姓,百姓為了免于刑罰就會作出各種無羞恥心的事來,而如果用道德來約束百姓,百姓就會因為做了錯事而感到羞愧。這樣從主觀上就能有效地杜絕違法亂紀。

  張華說的則源于戰國時期韓非的《韓非子》。意思是律法應該像木匠的墨繩一樣筆直不偏不倚,賞罰分明不論身份高低貴賤。

  張華接著說道。“新府的民主是共和制的,人人都有同等民權,所以法治比德治更適合。”

  王衍不置可否,他只讀過道經古籍,對于新潮學說一概不知,于是端起酒杯說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正值青壯,遠不是竇鞏可比,愿你大展宏圖。”

  兩人對飲了幾杯,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王衍說道。“我們也去金佛寺上支香吧。”

  張華感到很好奇。“上支供香是應該的,咱們小時候也沒少偷吃佛前供果。只是你是道士,不拜三清去拜佛祖,你家老君不會怪罪?”

  王衍笑道。“道家講承負,既然偷吃人家供果,回來補上香火也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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