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所以,家里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包括祥嫂的死?”周明銳一臉復雜的問道。
周卓宇十分坦然的點了點頭,臉上甚至帶上了快意的笑容:“那個老東西,被指使著照顧我姐姐,日子肯定沒有在周家里舒服,就心生不滿,一不順心就虐待姐姐。我讓她在死前經歷了姐姐所受到的所有痛苦,然后跪下來,給姐姐賠罪。”
說完,他看向周明銳,定定的說道:“舅舅你不該回來的,這個家早就從骨子里腐爛了,我必須讓所有的罪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包括我自己。”
“憑你的能力,根本無法殺人,甚至制造出一個獨立的空間,什么人在幫你?”邢風聽完了周卓宇的所有敘述,才開口問道。
“不知道,我不記得他的長相了。”周卓宇伸出右手,將衣袖向上一拉,露出蒼白的手臂,就看到臂彎處有一顆仿佛從肉里長出的水滴狀血玉,“我和姐姐分開后,有時候能感應到她的情況,有時候就好像自己真實的站在姐姐面前一樣。姐姐死后,那種感覺更加強烈,我經常會夢見姐姐的房間,然后看到姐姐仍然活在那個房間里。后來那個男人給了我這個,說這個可以增強我的能力,然后我真的在清醒的時候,感受到了那個空間。姐姐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一直待在那個空間里。”
血玉的氣息收斂的非常好,要不是周卓宇情緒激動,沒有控制住,泄露了一絲邪氣,可能白巧靈和邢風還真的發現不了。
是一個邪器。邢風皺了皺眉,這個血玉是一個輔助型法器,可以大幅度增強佩戴者的能力,可同時,它自身所攜帶的邪氣也會影響到佩戴者的心性,使其越發暴戾狠毒。佩戴者每殺害一次生靈,就會生出血煞之氣,而這些煞氣,就是它最好的補品。因這個血玉的佩戴者無一不是不得善終,所以被稱為邪器,即使再垂涎它的功能,也很少有人愿意去使用它。
那個男人將這血玉送給周卓宇,明顯不懷好意。
“我的能力越強,就越能想通一些事情。比如說,我知道自己能夠制造一個獨立的空間,小時候能力弱小,所以這個空間只能在夢中見到。姐姐死的時候,我執念太深,所以將姐姐的魂魄拉入了空間。”周卓宇溫柔的摸了摸血玉,“我很感激那個男人,也很感激血玉,讓我能和姐姐再次重逢。祥嫂那個女人,以為自己掌握了家里的秘密,態度越來越囂張,我那天回家,竟然聽到她在其他傭人面前提起姐姐,并且那么洋洋得意。你們說,我怎么能放過她?她是罪人,就該對我姐姐贖罪。”
“你,你這個魔鬼!你不是我的兒子!”周明和看周卓宇沒有一絲愧疚甚至一臉快意的說出自己殺祥嫂的事情,簡直遍體生寒,甚至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有著熟悉面孔的男孩是自己那乖巧的兒子。
周卓宇輕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反正已經暴露,他不再收斂自己身上的邪氣,黑白分明的眼睛,漸漸爬滿了黑色。他已經被血玉的邪氣入侵,幾近入魔了。
“我對你們的恨意每天都在增加,即使身體已經好了,可我的靈魂每天都在經受仇恨火焰的炙烤,讓我痛不欲生。直到我殺了祥嫂那個老東西,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我就知道,該如何平復我的痛苦。我要狠狠地折磨你們,要你們對姐姐懺悔。”周卓宇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看著周明和,眼中的惡意幾乎化為實質,“我告訴姐姐,爸爸會來陪她玩,她可開心了。你見到姐姐的時候,開不開心?”
周明和抖了抖,恐懼的看著眼前陌生恐怖的男孩,忍不住對邢風和白巧靈喊道:“白小姐你們快收了這個惡魔!他已經徹底瘋了!”
周明銳頹然的看著丑態畢出的大哥,木然的大嫂和一臉快意瘋狂的侄子,感覺就像一場荒唐的鬧劇,他不明白這個家為什么忽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周明銳轉頭,何明庭帶著關心的眼睛映入眼簾,冰冷的心才升起了一絲溫暖。好在,他還有一個好兄弟陪著。
“本來我是想多折磨折磨你們,再告訴你們真相,讓你們嘗一嘗絕望的滋味。怎么樣?被自己的血脈至親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周卓宇的臉上也被黑氣占據,形成一條條黑色的紋路,看起來邪異可怖。
“我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啊,我和你爸爸那么疼你……”周夫人從打擊中恢復神智,哀傷的說道。
周卓宇冷著臉,“那為什么不問問我需不需要你們的好呢?你真的以為周明和有那么疼我嗎?”周卓宇憐憫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在外面養了不知道多少情人,私生子都有三個,你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里。以為我的病好了,就能守住周家的家產,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周卓宇的話,讓周夫人臉色更加慘白,她下意識去看自己的丈夫,剛好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心虛,心頓時就涼了。
今天這場大戲,真的是跌宕起伏,不過白巧靈現在心里記掛著那枚血玉,和背后的神秘男人,也沒了心思讓這一家三口一直互相傷害,直接出手了。
“捆”被喚出,直接捆住了周卓宇。
“血玉要立刻剝離,你也要配合我們調查。”白巧靈公事公辦的說道。
周卓宇沒想到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制住了。他試著掙扎了一下,卻一點勁也使不上來,甚至對空間的感應都淡了些,他連忙喚出空間,將姐姐放了出來。
周敏敏仍是十歲的樣子,她被放出了空間,眉眼天真的看著四周。在看到周卓宇被捆住的時候,才露出擔憂的神情,跑到他面前,想要拉開鎖鏈。
“自從接了血玉,我也沒想著能得個好結果,但我姐姐是無辜的,你們能不能放過她?”周卓宇看到周敏敏的時候,一片漆黑的眼睛閃過一絲溫柔的光芒,十分坦然的對白巧靈說道。
“你真的覺得她是你的姐姐嗎?”白巧靈反問。
不等周卓宇說話,她繼續說道,“你的天賦能力很強,能夠操控空間,可以你最初的能力,空間還未成型,是無法容納任何生物的,包括靈魂。空間一旦成型,你就是里面的神,想要它變成什么樣,它就能變成什么樣。”
“你什么意思?”白巧靈的話讓周卓宇的臉立刻陰沉下來。
其實她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這個周敏敏其實根本不是真正的周敏敏,而是在周卓宇的空間中創造出來。可周卓宇卻不愿意承認,這個明明就是自己的姐姐,不可能錯的。
“你看看她的身體,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白巧靈用下巴點了點一旁的周敏敏,眾人才發現,她的身體比剛剛透明了不少,腳部已經有些看不見了。
“畢竟是空間里創造出來,在這個現實空間無法久待。”
周卓宇臉色劇變立刻將周敏敏收了回去,只是他看向白巧靈的眼神變得痛恨陰狠起來。
“你這個女人果然很討厭。”先是闖進自己的地盤,救走周明和,現在又戳破了他的幻想和最后一絲幸福,讓他怎么不恨!
白巧靈卻不為所動,在周卓宇陰冷惡毒的目光下仍舊泰然自若:“你已經被邪氣入體太深,再繼續下去只會淪為邪物,萬劫不復。”
周卓宇將目光轉向周明和夫婦,譏笑道:“可惜我早就淪成一個怪物了。”
“卓宇,你聽白小姐的話,把那個東西給丟了。舅舅可以幫你。以后你都跟舅舅住,好不好?”周明銳不忍心自己的侄子真的淪為白巧靈口中的邪物,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周卓宇走進了幾步,眼中滿是對他的關懷,即使他已經宛若一個邪魔。
周卓宇避開周明銳的目光,他早就沒有退路了。如果他和姐姐是舅舅的孩子該多好啊。這個念頭不知道在周卓宇的腦海里回響起多少次,可都只是奢想而已。他的靈魂已經腐爛了,即使真的繼續活著,也只是行尸走肉罷了。
雖然現在這個結局與他預想的有些出入,但也不算偏離了。畢竟他的目的從來不是殺了周明和夫婦,而是讓他們痛苦得到報應。
“雖然我早就不對你們抱有期望但你們真不愧是我的父母,這些天來,就算再害怕都沒有生出過一絲愧疚。真是,太惡心了。”周卓宇垂下眼眸,被“捆”壓制的力量突然爆發,強行調動力量導致他全身的皮膚一寸寸龜裂,血液從身體里涌出卻都被他胳膊上的血玉吸收。不過瞬息,周卓宇就成為了一具干尸。
“卓宇!”周明銳肝膽欲裂,大喊一聲想要沖過去,被何明庭給抱住。周夫人尖叫一聲暈了過去,周明和卻明顯松了一口氣。
白巧靈也沒想到周卓宇會尋死,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救下了他的魂魄,沒有一同被吞噬。
這一切,都被藏在遠處的一個男人看在眼里,他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被邢風收走的血玉。難得遇到這么好的苗子,就是太懦弱了,白白浪費了他的血玉。
男人轉身離去的時候,邢風若有所感的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最近帝都又出了一個大新聞,周家夫婦被警察給帶走了,說是謀殺了自己的女兒警察還在周家的花園里挖出了尸骨。
“這周明和夫妻倆真是惡心,女兒就不是他們的血脈了?有本事讓女兒假死,怎么就不能把人尸體偷偷放進墓里,還直接埋自家花園里了。好在人家小姑娘沒有計較早早的投胎去了,要不然又是一個人間慘劇。”顧濤在知道這個案子后忍不住吐槽。
“人總是理解不了禽獸的思維的,你也別費這個心思了。”黑客說道。
“那個小姐姐真的好可憐為什么她的爸爸媽媽不喜歡她呢?因為她是女孩子嘛?”沐沐聽到幾人談論這個案子,疑惑的問道。
“當然不是啦,是那對父母自己心術不正而已,和性別根本沒有關系。”顧濤一把抱住沐沐,親昵的蹭了蹭她軟軟的小臉,惹得沐沐咯咯直笑。不禁幸福的說道,“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女兒呢瞧瞧我們的沐沐小公主,多治愈啊。”
“你是變態嗎?還不把小沐沐放下。”黑客看不過眼顧濤那癡漢的模樣,上前一把奪過小沐沐,兩人又上演了一出小公主爭奪戰,沐沐在兩人的懷里笑的一臉開心。小女孩明明那么可愛,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呢?
周卓宇被白巧靈交給了曹恒,不過他口中的男人幾人都一無所獲。那人十分謹慎,用法術遮掩了自己的樣貌,即使曹恒用秘法探取周卓宇的記憶也是一片迷霧,看不出那人的特征。
根據周卓宇所說,他和那個男人做了交易,男人給他血玉復仇,他將自己的血肉獻祭給血玉。不過男人沒有告訴他,血玉會吸取他的靈魂。
先是魂書,再是血玉,幾人猜測這應該是同一人所為,目的明顯是為了更多的力量。曹恒憂心忡忡的回了地府,也許可以查一下最近有哪些人頻繁的來人界,再從里面排查
周明和夫妻倆因為故意殺人罪被抓,當初做手術的醫院是周氏公司投資創辦的私立醫院,由于兩人的行為過于惡劣,被判處了死刑,醫院也被查封,所有參與人員都被抓了起來依次量刑。這個消息傳出,周氏公司的股票直接跌到底,周明銳干脆的申報了破產。周明和的三個私生子也跳了出來,想要瓜分家產,被周明銳毫不客氣的收拾了一頓,周明和夫妻倆的資產清算出來后他全部捐給了慈善機構,也算是贖罪了。
結案報告是白巧靈寫的,周明和夫妻倆對女兒的冷漠,對兒子的溺愛,周卓宇因此扭曲的心理,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