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宅院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雜物散亂地上。
陳子云望著長空幫老巢門口待售兩個字,內心無語,不就把你們每個人捅了幾刀,就這么跑路至于嗎。
他本打算找長空幫問問長安有哪些幫派從事拐帶孩童的勾當,這下打水漂了。
張巡踢翻一個破簸箕,回首道:“子云,他們跑了,我們這下怎么辦?”
陳子云扁扁嘴:“只有去京兆府匯合浩然兄。”
兩人正準備轉身離去,一個穿不合身的褐紅圓領袍,身形瘦弱的青年偷摸摸走過來。
陳子云瞧著其臉上那副猥瑣模樣,和平康坊青樓里的雜役一般,就猜到是暗娼的皮條客,身上那件顯大的圓領袍估計都是偷的。
瘦弱青樓半勾著腰,暗樁式的吐出四個接頭暗號:“魚水長樂。”
張巡蹙眉回道:“空空如仙。”
瘦弱青年稍松口氣:“兩位公子是來我長空幫找姑娘的?”
陳子云想起上次在長空幫內府里十幾個衣衫不整的女子:“難道不能是買神仙藥嗎?”
瘦弱青年嚇了一跳,連忙東張西望,見無旁人苦笑道:“公子看來許久未來,那是之前的長空幫了,旬日前有兩兇人為了神仙藥闖入長空幫,以二對三十,大殺四方。”
“就在這院中,那是血流成河,殘肢斷首到處都是,在那之后,我們長空幫轉移巢穴,不賣神仙藥,只搞暗娼。”
陳子云打量身上沒有一處傷痕的瘦弱青年,一臉我不相信,做作說道:“有那么厲害,你親眼所見?”
“那倒沒有,都是聽幫中老人說的,他們身上傷口都還沒好呢,一些傷勢嚴重,老大給了點錢就遣回老家,我是剛加入幫中的。”瘦弱青年撓了撓頭。
陳子云揚了揚下巴:“帶路吧,翠鳳還在不?”
瘦弱青年本還想問些話,以防是官府的細作,聽到這話下意識帶路道:“翠鳳,我不記得有這個姑娘,興許也是因為那日拼殺,離開了吧。”
“咦,那就算了,我只好翠鳳那一口。”陳子云停下腳步,嫌棄道。
瘦弱青年不再遲疑,趕忙拉住陳子云,夸自家姑娘:“公子來都來,不妨去看看,看下不會吃虧的。”
“長得丑,我還不如hand job。”
“不丑,不丑,姑娘們都標致著呢,我們剛進了一批姑娘,水水嫩嫩,公子剛剛說的是歐羅巴話吧,我們有幾個拂霖女和海西女,那皮膚白的跟鬼似的。”
陳子云宛若有了興趣:“拂霖女,海西女,那我們兄弟倆就去見識見識。”
瘦弱青年彎腰領路:“絕對讓公子們不虛此行。”
……
長空幫新址卻還是在這片舊宅范圍,不過更加偏僻些,幾乎到了長壽坊東南角落最里面。
陳子云還未走近,就聽見靡靡絲竹之音,女子的嬉笑打鬧。
一個手臂裹著麻布的青年剛準備開口,瞧清陳子云二人,立即想要逃跑。
張巡聲音幽幽道:“你可以試試,你跑的有沒有我的劍快。”
青年身體一頓,僵硬的轉過身,扯出一份笑容:“歡,歡迎二位爺。”
瘦弱青年懵逼的將兩人送進宅院,回身問道:“六哥,這兩位是哪邊的?”
青年望著引狼入室的小弟,咬牙切齒道:“兇神。”
瘦弱青年一屁股跌坐在地,腦海浮現兩個字。
完了。
院子里搭著一個粗糙的舞臺,一個胡姬蒙著輕紗舞動著曼妙的細腰,十幾個幫派份子或坐或站,視線隨著胡姬移動。
陳子云兩人踏入院落,身上帶傷的潑皮目瞪口呆,一下沒反應過來。
陳子云上前坐在舞臺下:“去把你們老大叫來。”
一個新加入的潑皮叫囂道:“你丫是誰啊,也不瞧瞧自己在哪?”
砰!
有人拿起裝水的陶瓷罐一下打在說話的潑皮腦袋上,血水流淌一地。
“爺,我馬上就去叫我們老大。”
陳子云望著臺子上發抖的胡姬,柔聲道:“無事,繼續跳。”
也就數十個彈指功夫,胖胖的長空幫老大連滾帶爬的跑到陳子云面前,身體不受控制的打擺子,汗如雨下:“二位爺,我們沒再賣神仙藥了。”
陳子云輕嗯了一聲:“今天找你另有事情。”
“爺你說,上刀山下火海,我們長空幫在所不辭。”
“長安有哪些幫派私販人口?”
長空幫老大臉上肥肉顫動,這是要對那些從事人口販賣的大幫派下手,要是大幫派知道是我說的……
陳子云斜睨其一眼,瞧出其心思:“放心,我們只是找一個拐賣孩童的人牙子。”
長空幫老大擦了擦臉上的汗,連忙解釋道:“爺,我是在想,在想有哪幾家?”
“長安販賣人口的幫派也就海鯨幫、常山兄弟會、北燕門這三家,你要是找人牙子去找他們準沒錯。”
“有沒有人在金城坊十字東街偷拐孩子?”
長空幫老大搖頭道:“爺,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這三家的人牙子都是在外地進的貨,甚至是邊疆的異族奴隸,在長安他們一般不會下手。”
“偷小孩,不過是賣到山里或者生不出孩子的人家,又或者砍手砍腳拉去行乞,這些費工夫收益又小,三家幫派都看不上,況且在長安一不小心就會惹到惹不起的人,家大業大誰敢這么魯莽。”
“一般在長安偷孩子的都是些散人,順手拐走一個孩子就跑到外地銷貨,本地幫派對他們一無所知。”
陳子云望向小心應答的長空幫老大:“你怎么這般清楚?”
長空幫老大擠出一絲笑容:“這不是賺錢勾當來回就這么幾樣嘛,但想到爺的教訓,我們只敢做點暗娼,而且姑娘都是自愿的,絕對沒有脅迫。”
陳子云與張巡對視一眼,看來從幫派這里找不到線索,也不糾纏,在一片興高采烈的歡送聲中離開。
到了長壽坊,陳子云順帶買了甕羊肉,回家看看李十二娘。
剛進府邸,杜大娘拿著一只紙鶴上來:“陳公子,有你的信。”
陳子云拆開紙鶴,是孟浩然的紙鶴傳信。
“京兆府發現一具男童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