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輕輕一聲開門響動，接著，陳晨探出一個腦袋來。

　　“已經換好藥啦！”陳晨聲音里含著雀躍說道。

　　季將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眼含謝意的對她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出去吧！”葛來一也從陳晨身后探出頭來，晃了晃沒受傷的右胳膊。

　　季將后退一步，錯開些空間讓陳晨出來，卻攔在葛來一面前，暫步將她擋了回去。

　　“嗯？”葛來一疑惑抬頭。

　　陳晨也跟著回頭。

　　“我和一一還有些話要說，”季將歉意的對陳晨笑了笑。

　　陳晨了然，善解人意的回了客廳，將臥室留給這一對小情侶。

　　季將一手關上門，一手搭在葛來一肩頭，摟著她重新進了臥室。

　　“背上的淤青怎么樣了？”季將攙著葛來一在床尾坐下，自己單膝半蹲在她的面前，額頭剛好到她下巴處。

　　“還好，”葛來一試著稍微動了動，感覺了一下：“金醫生的藥好像特別有用，疼痛緩解了很多，已經不怎么疼了。金醫生很厲害啊！”

　　季將笑笑，指尖輕撫上葛來一的臉龐，柔柔的觸摸著：“那就好，手臂呢？剛剛有碰到水嗎？”

　　“沒有，我很小心的，我也是醫生嘛，”葛來一笑嘻嘻的眨眼，“就是麻醉的時效快過去了，會有點痛吧……”

　　季將目光落到葛來一被層層紗布包裹著的上臂上，眼神暗了暗。

　　“沒事啦！我是醫生，最懂這些啦，很快就會好的！”葛來一語氣很快一轉，指尖觸上季將發間，軟軟的呼嚕著，狀似毫不在意的輕快說道。

　　季將沉聲，音色間帶著點沙啞，幅度很小的動了動手指，“嗯”了一聲。

　　“對了，你腿呢？傷口有沒有裂開，有沒有重新受傷？”葛來一突然想起昨夜那群圍著季將的兇惡人販子，緊張的看著季將，右手向季將腿部探去。

　　季將及時攥住了葛來一的小手，握在掌心。

　　“……沒事。”季將喑啞著嗓音說道。

　　季將將眼神微微偏開，落在一旁的被單上，維持著單膝半蹲在葛來一面前的姿勢。

　　“你和陳晨，是怎么認識的？”季將開口問道。

　　“唔，”葛來一偏了偏頭，“我在牢獄里醒來的時候她就守在了我的旁邊，還好心喂我喝了水，她會說漢語，是C國人……”

　　聽見牢獄兩個字，季將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他移動手臂，指尖虛環上葛來一上臂處的傷口。

　　“你放心，這里，他們傷的，一定會付出代價。”

　　葛來一沒立刻眼泛桃花地被季將的痞帥驚到，而是心虛的吐了吐舌頭。

　　她想了想，還是不要告訴季將，自己之所以會被傷到，是因為自己妄想拿一個鐵片越獄……早知道季將平安無事，還這么快就可以來救她，她就乖乖待在那牢里了，說不定再睡一覺，醒來就可以看到季將了……

　　萬一讓季將知道，這是她自己作死傷到的，說不定她還得被季將訓一頓，還是算了，讓那些沒有人性的人販子來承受季將“付出代價”的詛咒吧，畢竟，她睡一覺后，可以看到季將，而其他那些女孩，待她們醒過來時，等待她們的，是無盡的煉獄……

　　葛來一安撫的摸了摸季將的腦袋，自己率先岔開話題：“陳晨是被人騙到了M國打工，又沒有錢回去，才兜兜轉轉的來到了曼德勒，又被人販子抓了去的。”

　　季將輕輕嗯了一聲，對陳晨的來歷未做過多思考，只是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葛來一，征詢道：“那我們幫她回國好嗎？”

　　葛來一眼睛一亮：“真的嗎？那挺好啊！不過……我們還是要再問問陳晨的意見吧，畢竟回不回國，還是應該由她自己來做決定的……”

　　季將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思忖半分，終于還是躊躇間開了口。

　　“那，一一，你愿意和陳晨一起回國嗎？”

　　還在思索著陳晨去處的葛來一一愣，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猶猶豫豫的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季將低聲重復了一遍，一字一句、明明白白，使人聽得再也清楚不過。

　　“一一，你愿意回國嗎？”

　　葛來一的情緒顯而易見般的低落了下來。

　　回國意味著什么？是猝不及防的分離，還是誰先退一步的妥協。

　　“現在嗎？”葛來一懷著希望，小聲問道。

　　季將點了點頭，目光飄忽間，再次落到了身側的被單上。

　　“很急嗎？是非要現在回國不可嗎？是……發生了什么嗎？”葛來一囁嚅道。

　　“嗯，”季將艱澀道。

　　本是雙手將葛來一的手指握在掌心，現在卻悄聲滑下來一掌，在身側緊握成拳。

　　“一一，對不起……我知道我瞞了你很多，但是我現在真的不能告訴你……你先回國，我會去找你的……”

　　“所以，你是讓我一個人回國，是嗎？”葛來一的聲音不知從何時冷了下來。

　　季將將頭埋得更低，額間觸上了葛來一的膝頭。

　　“對不起……一一，我不能拋下我哥。”

　　“……所以，你早就找到了你哥？”

　　季將聽見葛來一聲音平靜的敘述道。

　　“你說你不知道你哥在哪，但是你其實早就找到了他；你說你在M國沒有朋友，但是現在安先生、金醫生都出現在了你的身邊……你讓我相信你，你說對不起，然后呢？”

　　葛來一的聲音冷的可怕，沉靜的仿佛前一秒的你儂我儂只是虛幻一場。

　　季將沉沉的埋著頭，企圖從膝間相觸傳來的溫度證明，眼前這個人的心，還在為他活著、熱著。

　　“半個小時前，你在廚房對我說對不起，讓我信你，我信你。現在，你又在這里對我說對不起……季將，我需要的是對不起嗎？”

　　葛來一顫抖著身子，咬住最后一個音節。

　　“我們是在談戀愛，我們是情侶，即使我們沒有結婚，我們不是夫妻，我們不是同樣應該對彼此坦誠嗎？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我理解你，我相信你，可是我對你的信任不是讓你一遍又一遍的對我說對不起然后將一切都瞞著我直接將我送回國的！”

　　葛來一的聲音由壓抑到逐漸嘶啞，至最后低吼了出來。

　　兩旁淚珠從眼尾不經意間滑落，透明的水痕從白皙的臉龐上留下印記，昭示著主人的哭泣。

　　季將顫抖著手，想抬起，為葛來一擦掉眼淚。

　　葛來一冷冷的看著季將，水光在眼底泛著冷意。

　　“季將，你憑什么，覺得我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