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云澈商討完賭注后,柳生順利的和云澈打完了賭,接著便搬動桌椅來到了房間一側(cè)的窗戶旁。
得益于酒樓的構(gòu)造,從這處窗戶向下看,正好是江南居的一樓大廳。
自古以來的才子大多都和三件事物有關(guān):詩、酒、佳人。正所謂“飲酒吟詩YIN佳人”,江南居作為金陵城內(nèi)排的上號的酒樓,自然匯集了不少“才子”,更何況來年開春便是科舉,金陵城內(nèi)的“才子”格外的多。
沒有宴會時的觥籌加錯,大廳中的學(xué)子往往都是囊中羞澀,約兩三個有交情的朋友,點(diǎn)上一壺清酒,配點(diǎn)小菜,互相贊揚(yáng)彼此所作的詩詞,點(diǎn)評當(dāng)今實(shí)事,議論一下天下格局,他們就能在這消磨上一整天的時光。
當(dāng)今實(shí)事、天下格局這兩個東西畢竟有些敏感,雖然朝廷不管,他們也敢說,但作為一個做生意的酒樓,江南居向來不摻和進(jìn)去,反倒是對詩詞之事頗有興趣。
在江南居的大廳中,有一塊木牌,上面貼著一張白紙,若哪位飲酒后詩興大發(fā),又對自己有信心的,便可將自己的“佳作”題在上面,供來往的酒客們點(diǎn)評,若是真有出彩的地方,那首提上去的詩和題詩的人往往會會迎來一片喝彩。
久而久之,江南居的這塊木牌在金陵城內(nèi)也算是有點(diǎn)小名頭了。
而在今天,江南居那位出面次數(shù)并不多的掌柜突然帶著一張白紙貼在了木牌上。
“掌柜的,你今天也有詩詞要給我們看看啊。”掌柜還未轉(zhuǎn)身,底下便傳來了一道頗為放肆的笑聲。
“說笑了說笑了,我都快半截入土了,哪有那文采啊。”掌柜轉(zhuǎn)身應(yīng)完后,向四方行了禮,帶著明顯的歉意說道:“東家今日帶了些酒過來,是最新的烈酒,我這本就是酒樓,所以現(xiàn)在要先借著地方跟大家說說這事……”
本就是掌柜他自己的地盤,掌柜說話又客氣,沒人會掉價的反對,反倒是對江南居的新酒起了興趣……聽起來這新酒要比以往的都烈。
掌柜剛挪開自己擋著眾人目光的身體,下方便有人突然驚呼道:“掌柜,這可是真的?!”
“我靠!喝壺酒就能拿一千兩?!”
“什么鬼?天底下還有這等好事?”
“……”
“江南居何時騙過各位?再說了,江南居的東家可是柳家,家大業(yè)大的,沒必要騙諸位。”立于一旁的掌柜見眾人的目光不斷被吸引在此處,主動給他們吃了顆定心丸。
“一壺價值百兩的酒,一刻鐘內(nèi)喝完,然后從此處走到大門再走回來不摔倒者,不僅一百兩如數(shù)奉還,江南居再奉上一千兩的酒錢。”指著自己所立之處的掌柜如是說道。
“不過我可要提醒各位,這酒是真的烈,若是對自己不自信的,還請不要嘗試,畢竟傷著身子了我江南居可不管。”掌柜繼而再行一禮:“也煩請?jiān)谧母魑唤o在下做個證。”
掌柜話音落下,場面頓時有些寂靜,就連方才聲音最大,心中最為火熱的那幾人此刻也沒吭聲。
一千兩……真的那么好拿嗎?
“敢問掌柜,給江南居帶來新酒的東家可是柳家的那位少爺?”突然,一道沉著的聲音在場間響起。
掌柜頓時有些尷尬,臉上帶著很是勉強(qiáng)的笑容:“是少東家……”
大廳中的氣氛重新開始火熱起來,不少人開始認(rèn)真的估摸起自己的酒量。
而正在樓上看到這一幕的云澈樂了,一臉玩味兒的看著柳生:“柳生,你這在金陵的名聲可不好了……”
“無所謂,反正你等會兒愿賭服輸就行了。”柳生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反而是提醒著云澈。
云澈聳聳肩,問道:“你就這么自信?”
“當(dāng)然。”
“理由?”
柳生將手微微伸出窗外,向下指了指:“這里,是我柳家的地盤。”
云澈霍然起身:“你別耍賴!”
……
“柳公子在九憂坊外將柳氏布店清空的舉動著實(shí)讓在下佩服,想必這區(qū)區(qū)千兩銀錢,柳公子必定不會賴賬……”
“柳家那財(cái)力,沒得說,但這酒錢就要百兩銀子……’
“是啊,百兩有些多了,今日我身邊沒帶這么多啊……”
“林兄,可否借我些許銀錢……”
“對對對,周兄你借我些銀錢,若是成了,事后我們七三分……”
“……”
一時間,江南居的大廳中議論紛紛,所有人都打消了對這事真實(shí)性的疑慮,畢竟柳生命柳氏布店干的那件事可是至今還算是金陵城的一件談資。
人傻,錢多。
這是現(xiàn)在人們給柳生戴上的兩頂帽子。
再說了,此事若是傳出去,想必也會和柳氏布店迎來一樣的結(jié)局,花大錢給江南居和那新酒“買”來了名聲,也不算特別虧,更何況這次再怎么虧也比不上柳氏布店那一次……
所以這事,干了!
就當(dāng)興致勃勃的學(xué)子們匯集完錢財(cái),決定出前去試嘗新酒的人選,商討好事后的金錢分配時,一名看起來就不像是讀書人的彪形大漢猛地跳到了掌柜身邊,遞過去一大袋銀錢。
“給,一百兩,我可以喝了嗎?”
學(xué)子們頓時有些傻眼……大哥,別插隊(duì)好嗎?
彪形大漢仿佛是能聽出學(xué)子們心聲似的,驀然轉(zhuǎn)頭,臉上略顯黝黑的肉抖動,往兩邊扯了扯,露出一個笑臉,隨后大幅度的聳聳肩,活動著臂膀……
看著大漢那蠻橫的樣子,學(xué)子們保持了沉默。
謙讓是美德。
反正掌柜后面還擺著不少酒。
這般安慰完自己后,學(xué)子們開始認(rèn)真的注視起大漢……讓這個莽夫先去試試也好,看他這體型,是挺能喝的樣子。
掌柜故意等了會兒,見此刻底下那些能說會道的人沒意見,于是便接過在空中懸停了有一會兒的錢袋,也不打開細(xì)數(shù),四周摩挲了一下,又掂了掂重量,然后便對大漢點(diǎn)頭示意。
“可以。”
彪形大漢面目猙獰的笑著,很是開心,畢竟白掙千兩銀錢的機(jī)會放眼全天下,這也很可能是獨(dú)一檔!
“不就一壺酒嘛……老子還怕這?”
大漢打開酒壺,認(rèn)真的嗅了下酒味,贊了聲“真香”后便仰頭開始豪飲。
但是下一秒。
“噗——”
大漢很干脆的將入口的酒直接噴了出來。
掌柜保持微笑,學(xué)子們目瞪口呆,云澈一副我早知道如此的模樣,而柳生則是莫名的點(diǎn)點(diǎn)頭。
“咳咳,咳咳,抱歉抱歉,這酒太烈了些,我一下子沒適應(yīng)過來……”一半是被嗆著、辣著,另一半則是想到了自己方才的心中所想,此刻竟能從大漢臉上看出些許紅意。
“客觀,少東家的規(guī)矩是一整壺酒,你這……”掌柜一副為難的樣子。
大漢也有些尷尬,撓著頭、帶著歉意看著掌柜。
“要不……我再給你補(bǔ)點(diǎn)?”掌柜建議道,說著便端出了那壺已經(jīng)事先給過云澈一小杯的酒壺。
樓上,云澈驚訝了,這還能這么用?!
“你早料到了有人會噴酒?”
“畢竟有你這個模板在嘛。”
云澈:“……”
“對了,別耍賴喲。”柳生再次提醒。
云澈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
樓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大漢很老實(shí)的問道:“要加錢嗎?”
掌柜笑瞇瞇的看向大漢,一臉的和煦:“你說呢?”
看看手里的酒壺,再看看掌柜手里的酒壺,側(cè)過頭看看那漂亮的“一千兩”三個字,大漢一咬牙,又從懷里摸出一個錢袋,心疼的說道:“你算算吧,還要補(bǔ)多少酒錢?”
片刻后。
將補(bǔ)充的酒錢繳完后,大漢心中壓力更增幾分,深吸氣,沉住心神,小心翼翼的將酒壺的小口湊到了自己的嘴旁,慢慢的抬起酒壺。
沒有出現(xiàn)壯士豪飲的場面,大漢花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才將酒壺放下,任誰也想不到這么壯碩的男子竟然因?yàn)檫@么一小壺酒,竟然喝了這么長時間。
“爽!”
放下酒壺的大漢下一刻便放聲大喝:“這是老子這輩子喝過最烈的酒!”
呼出了嘴中殘留的酒氣,大漢感覺自己狀態(tài)還不錯,向掌柜問道:“江南居這么大的一件酒樓可不要說話不算話啊。”
那語氣,那神態(tài),分明就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這讓底下旁觀了許久,都有些退縮的人心中重新活絡(luò)起來。
掌柜則是不慌不忙,臉上擺著的依舊是那副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跟前,再指了指江南居大門口。
“來,走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