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中華城羽化登仙大道飛魚臺,不見不散。
飛魚臺是一處專門用來表演的臺子,比羽化院內部青翠峽的擂臺還大,而且通體用特質琉璃制成,晶瑩剔透又堅固耐用,以往羽化院招生,那都是招生老師講話用的。
這廝選這里,顯然是想打臉。
李見微連忙打聽,這吳量是什么人?勘探隊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中華城本地修士,他們告訴他此人乃玲瓏月宮新近派來的駐扎在中華城的修士,筑基初期修為,具體怎么樣還不知道。
又向清虛請教,對方的回答李見微早就猜到了:“揍他,狠狠揍他。”
“學生知道了。”
事情緊急,知道這事的清虛根本不給他出任何注意,李見微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明天見識見識這吳量再說。他想自己到底天資卓越,再怎么樣,也不至于輸的太難看。只是今天打算進山的心情是全沒有了。不過他本來也打算找人斗法好提升戰斗經驗,這也是趕巧了。
李見微也在云崖山的住處,一處茅屋里盤腿靜坐,調養身心,明天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和別人打斗,需要謹慎,如此這般也是把狀態調整好。等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他拉開門扉,獨自一人離開云崖山,往羽化登仙大道去了。
此處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李見微見怪不怪,直到了飛魚臺處,發現平時隨人走動的臺子已經被圍起來,很可能就是那個吳量動的手腳,畢竟約人挑戰,場地總要負責好。李見微一時間有些無所事事,便在看得到臺子的一處茶樓坐下來,準備在此靜候。李見微此時年方十七,人已經頗具出塵之意,今日速發,藍白色的緊身綢緞,腰佩玉環,掛著清虛當年給的隱秘氣息玉佩,活脫脫一個公子哥。走進茶樓的時候,還引得不少目光。
無暇他顧,看了看靠窗的幾張桌子,都已經有人坐了,有些躊躇。
“這位小哥,這邊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著一男一女兩人,都是筑基中期的修為。這兩人生的很高,李見微現在已經是高個子,現在比起那女子則是還矮了半個頭,再長也高不過她哪里去。至于那男子,則是超過兩米,體型龐大,看上去像個雷神,威嚴的很。
喊他的是那位女士,她的骨架很大,整個人雖然瘦瘦的,但是動作之間還是虎虎生風,自帶一股豪情。她生的美麗,加上這幅身軀,李見微則是有些不敢輕挑,也不敢不過去,揖手道:“見過兩位,不知喚小弟何事?”
在以后的歲月里,每當他想起這次和她的會面,便忘了所有,只沉醉在她那招手的姿勢,和如嫣的笑容。回過神來,心里便只有苦澀的一句古詩: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女士笑了笑,似乎想讓自己看起來盡量和善:“道友請坐,我二人初到貴寶地,想找人了解一下情況,看道友氣宇軒昂,道骨天成,便想請吃一杯茶水,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李見微想著反正挑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這兩人器宇軒昂(跟他們比起來,自己實在不能算器宇軒昂),動作談吐非凡,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倒是有興趣看看是什么人。
“承蒙二位不棄,小弟就卻之不恭了。”李見微客氣一聲,便在他們側邊坐下了,對著窗戶,正看得到飛魚臺,“請問二位尊姓。”
女士沒說話,男士說話了,聲音祥和中正,李見微一聽便覺得定然是正氣十足之輩,坦蕩君子:“我二人復姓納蘭,這位是舍妹納蘭明威,某乃納蘭凌威,閣下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姓李,雙名見微。”
女士笑了笑:“我們三個最后一個倒是一樣的念法。”
三人旋即又說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寫,才沒有引起誤會。李見微問他們的來歷,他們只道是“濱海道”。
引得李見微驚嘆:“那可是億萬里之外啊。”
凌威道:“是啊,我二人此次前來,是為了即將舉行的‘群英薈萃大典’。”
“兩位是參賽人員?”李見微驚訝,因為按照朝廷正式下發的旨意來看,大典的通知、邀請才剛剛放發出,各大勢力如果要選定參賽人員,還是要有一定的時間的,怎么會這么快的就來了?
這兩人點頭承認,凌威道:“道友有所不知,我納蘭氏以往也是顯赫家族,只是后來沒落了,嫡系子弟就只剩下我二人,參賽的名額是有的,我們兩個還湊不足呢。”
李見微只能道一聲“原來如此”,也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
凌威問:“道友儀表堂堂,年紀輕輕又已經是筑基境界,敢問是哪家弟子?”
“在下是中華城羽化院的學生。”
凌威道:“果然是名門子弟,天才少年,我聽說這羽化院可不好進。”
對于常人來說,羽化院當然是不好進的,可是李見微沒經歷過這方面的事情,一點兒也不知道,只能推脫說運氣。雙方互相寒暄,絕大多數都是男的在說話,那位明威小姐只是偶爾插話,哪怕李見微只是個弱冠少年,她還是把持著一個女人的矜持,能不開口絕不開口,面帶微笑的看著兩人。
李見微擅長說場面話,非常親切、自然的說著,但是細細說起來,又是言之無物的。當然這也是時間短的緣故,雙方除了詢問大致的來歷姓名,別的就聊不起來了。
凌威道:“我看道友老是盯著那邊的臺子,可是有什么故事?”
李見微道:“唉,說來汗顏,小弟是應人挑戰來此,斗法的地方就是那個臺子,現在時間尚早,對方似乎還沒來?”
“哦?大庭廣眾的挑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們有口角?”
李見微想了想,覺得因為長輩的事情和別人斗法,有些不好看,便沒說:“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凌威見他這么說話,也不多問了。
李見微又問:“兩位來參加大賽,可是距離開賽還有十年,打算一直在中華城嗎?”
凌威道:“神州道中華城,想來不會辜負我兄妹這十年的。”
李見微道:“二位年紀輕輕,就敢如此周游天下,見微佩服。”
明威小姐給他斟茶,笑道:“你小子小小年紀,說話怎么跟個老頭一樣,文鄒鄒的?”
李見微被她說的臉色一紅,很不好意思,這又惹得她發笑了。
凌威給他解圍:“你懂什么,這是我們男人間的快樂。”
“老弟,你可別學他,這樣子會光棍一輩子的。”
李見微大感汗顏,納蘭凌威也不敢說話了,顯然是被戳中了痛處。見微道:“姐姐教訓的是,姐姐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哈哈。”凌威突然笑出了聲,明威瞪他,“笑什么笑,本姑娘可比你強多了。”
“是是是。”凌威笑著點頭,也不反駁。李見微被弄得有些搞不清楚她們的狀況,只不過笑聲多了,三人的關系便明顯的近了。
李見微又說:“二位,小弟在中華城也沒太多朋友,若是不嫌棄,請留個聯系方式,以后多聯系。”
“可以,老弟一看就是前途無量之輩。”凌威點了點頭。
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凌威發現李見微的地址是在云崖山,便問:“這云崖山不是比賽的地方嗎?”
李見微道:“不瞞兩位,小弟正在云崖山任職,比賽用地尚未開發,正在建設,我是里面的一個小監工。”
凌威笑道:“老弟年紀輕輕,便是身居要職啊。”
李見微不好意思,就說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去那里純粹就是玩的。然后人家一眼就看出他背景非凡,直接問了句:“老弟怕是背景不凡吧。”
李見微笑了笑:“此中不值一提。”
他也笑了笑:“看來老弟年紀雖輕,確實是個謹細之人。”
李見微打個哈哈說:“兩位總說小弟年少,我看二位也不年長,都不過二十五六,已經是筑基中期修為,我到了這個年紀,多半還不如二位呢。”
“哈哈,老弟說笑了。”
明威忽然道:“你們看,那邊的臺子來人了,是找你的不?”
李見微看了過去,那里有六七個人,不知道是不是玲瓏月宮的人,便起身說:“小弟要先過去看看了,二位告辭。”
凌威道:“賢弟小心,我二人就在此觀戰,等你凱旋。今晚擺一張酒席,給你慶功。”
李見微揖手,沒說話,直接下樓了。
他走了以后,凌威問明威:“你覺得他怎么樣?”
“天才,很棒,儒雅隨和,就是啰嗦。”明威簡單明了,就看著遠處的臺子。
凌威道:“這人身上有人給下了遮掩靈光,周天盤查不出什么來。”
明威驚訝的回頭,譴責道:“嘖嘖嘖,這你也用周天盤來看?太過分了吧,人家還是個孩子。”
周天盤是一種掃描他人的法器,可以在小的難以察覺的情況下觀察別人,而且效果逼近金丹期的神識。
“我倒是更好奇為什么有人愿意花這么大的本事做這種事情,我認為不到元嬰期是沒這個手段的。”
“你不會想干什么壞事吧?”明威問。
凌威無語道:“我能干什么壞事?這是神州道,又不是濱海道,這小子也不是普通人。”
不等妹妹說話,他又說:“何況在家的時候,我也不是胡鬧的主啊!是你胡鬧吧,每次都是我給你擦屁股,你怎么現在說我呢?納蘭明威,你怎么回事兒?”
兩兄妹之間,關系極好,常常就是小題大做,好引得彼此發笑,彼此關愛。但是納蘭明威才不管他,只看著窗外:“看打架,看打架,別說了。你說這小子能贏嗎?不會被揍吧?”
“我看不像是會吃虧的主。”
飛魚臺上,李見微已經上去了,和對方幾個人打了招呼,自報家門。對方便走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人,他說:“我就是吳量,今天我挑戰你,你怎么就一個人來?你的同學呢?”
李見微道:“你就挑戰我一個人,沒叫我叫人來啊?要叫人嗎?那我回去叫。”
“你不會是怕了吧?”
李見微也不容他們侮辱,直挺挺的硬氣說:“怎么可能?誰怕誰啊?開始吧,怎么打,單挑?車輪?群架?”
“我可以打十個!”李見微狂話不斷,喊著解氣,他自己說著說著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只覺得好玩。
“狂妄,對付你還需要別人?我一人足矣!”對面的吳量也生氣了,跳到舞臺中央,措辭文氣。
吳量的手里亮出一桿三角幡旗,旗面繡著三朵白色的小云,青底白畫,有點不搭。李見微神識向小幡掃去,只是一件上品法器,便皺著眉頭。按理說對方既然知道自己,怎么樣也應該有所準備,清虛的學生,怎么樣也不太可能貧窮,或者戰斗力薄弱。
還是眼前的此人有什么不凡之處?李見微不敢小覷。
“亮劍吧。”吳量叫囂著,李見微便手中一閃,青珀已然在手。
“多謝吳道友承讓。”吳量雖然比李見微大那么兩歲,可是現在斗法之時,后者也不愿意多講長幼,并不叫他道兄。
吳量冷哼一聲:“看招。”
他手中的三角幡懸浮升空,立在頭頂,并且眨眼間就變得一人大小。周圍忽然狂風大作,那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吳量一把抓住旗桿,轉身間揮動大旗,一陣狂風卷起,猛然襲向李見微。李見微對這個等級的風力絲毫不懼,右手執劍不動,左手身前畫圓,一個土屬性的圓盾瞬間成型,狂風刮來,只吹起李見微的頭發,衣帶略飄,仿佛微風拂面。
以他現在筑基初期的修為,對待這種一般等級的攻擊,一面土屬性的法力護盾,即使是簡單的厚土靈盾,也足矣。
吳量見招式被輕而易舉的抵擋,便知道這場戰斗將非常困難,并且很可能以失敗告終,眼中慌亂。而此時此刻,那些路人則被這一陣狂風吸引過來,紛紛看著臺上的兩人。
“這是干嘛?”
“誰知道呢?唱戲吧?”
“筑基修士給咱們唱戲?看樣子兩人年紀還不大。”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今年都快四十了,還在練氣八層。”
“得了得了,看戲看戲。”
……
吳量無暇多想,體內法力向手中幡旗之中瘋狂注入,使得幡旗表面青光綻放,飛魚臺下面觀戰的人群都忍不住跳開了一些。
只見隨著法力的注入,幡旗上的三朵白云忽然動了起來,躥出旗面,狂風再一次掀起,比此前強了一倍不止,三朵白云隨著狂風一股腦的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