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爭強斗狠,李見微向來覺得不必,他深以為“君子之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可是和玲瓏月宮的這些人斗法,從來都是惡意的,他很不喜歡,很想走開。但是因為自身的超強關注度,他們總是找上門來。
衛鷹的話讓李見微心驚膽戰,雙方本無仇怨,只因為上一輩人之間的仇怨,對方就視己為宿敵。如果自己不是清虛的徒弟,會和他成為朋友嗎?見微這樣想。
自己愿意認輸,但是自己背后的那些人門戶之見極深,如此行事則意味著自己很可能會讓他們大失所望,從而遭到一定程度的放棄。這些人不僅僅是清虛,還有周言、東方明、明鑒,更可怕的,是羽化院以及神州府衙上下。
徐婧呢?她知道了會怎么想?納蘭明威會怎么想?明威和他沒有什么站隊的關系,或許會理解,但也許不會。
“衛先生,現在的局面,不合適。”見微說。
“在云崖山打敗云崖山的人,打敗神州府衙的人,不是更有意思嗎?更有打臉的效果嗎?”
“在這里把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打得屁滾尿流,不也顯得我們府衙仗勢欺人嗎?姓衛的小子,你也太不厚道了嗎?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歹毒,玲瓏月宮就養這樣的邪惡之人嗎?”場中忽然響起言辭犀利的聲音,眾人目光看去,卻是羽化院戰神榜上的那位。
衛鷹橫眉冷對:“我道是誰,原來是羽化院的黃浦俠道兄,怎么?你要和我打一架?”
那人回道:“我還不至于像你這樣不要臉,做不出以大欺小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以大欺小了?”衛鷹指著他反問,李見微年齡比他小。
黃浦俠炸鍋:“你算什么東西?說話也敢指著本座?要本座替玲瓏月宮教教你什么叫做‘禮貌’嗎?”
衛鷹正要反駁,和慕容文查說話的那位筑基后期修士先聲奪人:“衛鷹,不得無禮。”
衛鷹偃旗息鼓,他又說:“黃浦兄,不必動怒,這小子宮里蠻橫管了,不知禮數,回去我們一定加強管教。”
“哼,季承道友都開口了,我還能說什么?”黃浦俠不說話了。
“都散了吧,見微,清虛大人還在等你呢。”慕容文查開口,把李見微支開了。
李見微走了,一場不合時宜的比斗就此消散無影,走到一半的納蘭明威不得不停下步子,笑著調侃道:“啊,樂子沒了,他們沒打起來。”
她之前過來的理由就是“看樂子”。
旁人道:“聽說你和那個李見微很熟悉,是這樣嗎?”
“當然,他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有時候還真想認識一下他。”說這話的顯然不是玲瓏月宮的人。
有人說:“算了算了,周道友還在這里呢。”
這位周道友是玲瓏月宮的人,他抱著拳頭說:“沒什么,實際上我們和李見微并沒有恩怨,都是老一輩人的事情了,實在沒有再計較的必要。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納蘭明威都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只目送著李見微消失在拐角處,一個細心的女孩子說:“姐姐似乎很看好他呢,看了這么久。”
明威聳聳肩膀:“他很帥,不是嗎?”
“是,是很帥,比那個衛鷹帥多了。”她點點頭,“你愛上他了?”
納蘭明威沒有否認,拉著她的肩膀:“走吧,我剛剛喝了一口酒,味道不錯。”
一場茶話會,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晃晃悠悠的結束了,但是對李見微來說,有兩個不好的消息傳了出去,一是說他見到湯榮渠就嚇得繞道而行,膽小如鼠;二是在這個基礎上更加印證了他懦弱的性格,面對衛鷹的挑戰,他并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血氣,缺少男子氣概,府衙上下,針對這件事情都認為他丟了府衙的臉。不少人擦掌哀嘆:“嗚呼,清虛大人怎么收了這么一個孬種學生?”
“之前看他大鬧神獄司,還以為是什么英雄,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個仗勢欺人、狗仗人勢的東西罷了。”
“我之前就看他不行,一個小屁孩子而已。”
總而言之,之前的關于李見微是一個天才少年,品德上沒什么缺陷的人物形象開始破裂,至少有相當一部分的人認為,他對府衙的愛不夠,這是需要嚴肅對待的問題。
沒人敢在李見微面前說出不好聽的話來,移山觀禮的事情結束之后,他就重新開始了他自己的工作。就像不知道之前他已經揚名中華城一樣,這些風言風語他也不知道。
云崖山三個入口,三座大山坐鎮,經過之前的大力建造,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威力絕倫的陣法。除了山中各種各樣的小陣法,用來保護入口的三座大山將會日積月累的聚集大量靈氣,以供陣法運行所用,同時它們自身也會成為一大殺器。具體來說,這三座大山是可以用來砸人的!這樣的威力,已經不是元嬰期修士可以阻擋得了。當然它們現在還不行,靈氣累積的不夠,是不可能被拔起來砸人的,運作一次至少需要半年的靈氣累積。
然而這三座山的作用不僅僅是防御性的保護,在平常的時候還將為整個云崖山的聚靈工作發揮巨大的作用。任何名山大川,都是靈氣濃郁的場所,除了天然優勢之外,更普遍的是在一定的基礎上建設聚靈陣法,匯聚天地靈氣,使之更上一層樓。
但是除此之外,李見微知道這三座山的山腹,其實已經被掏空的七七八八了,為了防止塌陷,整個山的山壁,還用特殊的手法加固,神識也沒辦法穿透,看不出里面空空如也的山腹。
如此龐大的空間體積,明鑒要用來做什么?云崖山之中,有太多李見微不清楚的地方,比如這個山腹內部的工程,他就沒有參與了。
建設工作已經過半,整個云崖山的面貌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坐落在各個地方的擂臺,還有一條條依山伴水的山道,各種各樣的亭臺樓閣、人工湖泊,山中勝景,不可勝數。
其中投入的練氣弟子超過兩千,筑基弟子數百,至于其中的靈石物資,更是一個天文數字。如此龐大的工程建設,神州府衙根本沒有能力支出,是道士山方面出得大頭。
珍貴的地方都不是表面上的那些東西,而是惠及大半個云崖山的聚靈陣法和一些關鍵的部位,還有那些植被,所謂的道路、亭臺樓閣這些東西,耗不了多少靈石,值得一提的也許就是那些及其堅硬的擂臺,但也不是很貴重。
有一天,李見微得到了一茬消息:“云崖山執事堂長老林福魚即刻停職,回神州府衙聽候發落。慕容文查即日起卸任執事堂大執事,驅逐出云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