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斗獸的實力嗎?”
安琪目光迷離,癡癡地仰首,剛才的經歷就像夢一般不真實。
眼前這尊猛獸,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傳說中的惡魔也不過如此。
流線型的強壯身軀,行動卻敏捷無比,快得就像一陣風,幾個起伏,一眨眼就在地下室的墻上跑了一圈。
動作更是輕盈,如水波一樣流動,轉眼就爬上屋頂,腳掌牢牢吸附在墻上,靜靜潛伏,皮膚也變成深色,融入在陰影之中,整個過程竟然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尾巴輕輕一抽,所到之處,任何事物都化為齏粉。
尖梢微微一卷,卻能從滿是雜物的工作臺上拈起一只筆,不觸動其他東西,簡直就跟人類的手指一樣靈活。
堅硬的石墻上,只有淺淺的爪痕,這么高大的野獸,攀爬起來,用力卻如此精確而收斂,沒留下任何不必要的痕跡。
而她最后的測試,是在寬闊的地下室,追逐一只敏捷的白毛猴。
畢竟在市場上,除了測試猴這種實驗用品,其他大型動物也不太容易找到。
這只斗獸,在三秒之內,完成了從靜止到躍起,再到捕獲,最后揮爪,這一系列操作。
安琪只看到一道黑影一閃,就又恢復了原樣,只留下滿地稀碎的血肉渣滓。
而那個蹲伏的身軀,依然眼神淡漠,一動不動,宛如一尊沒有靈魂只知殺戮的機器。
整個過程快得她都無法看清,也無從體驗這種感受,這一切的殺戮仿佛都已刻在骨子深處,是一種本能。
行云流水,一如她拿起餐刀把盤中的肉排切割成一樣大小的肉塊。
“人類真是太偉大了,居然能夠驅使這樣強大的生物,不愧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終極物種。”
“只是人類的身軀過于脆弱了,幸好有魂獸可以互補。最早想到用魂獸來戰斗的人,一定是位絕世天才。”
平息了下自己激動無比的心情,她看了看四周的戰斗痕跡,眼神中閃過一絲熱切。
一個念頭出現在她腦中,一陣抑制不住的沖動,差點把自己嚇了一跳。
“老頭休息去了,我是不是今晚可以出去走走……”
“這么多年都不讓我夜出,現在身邊有強大的魂獸,再也不怕任何危險,我要去外面看看,晚上到底什么情況。”
她忽然想起剛才拉開窗簾看到外面的朦朧燈光。
“夜晚的燈光應該會很美吧。至少銀幕上的夜色,很美。”
她猛地起身,將地面的污跡清理干凈。
隨后,電梯門打開,狹小的空間十分擁擠,魂獸趴在地上,整個身體蜷縮起來,一人一獸終于擠進電梯,徐徐往上升去。
看著身邊暗黑色的肌膚紋理,粗糲而又堅硬,到處都是圓形顆粒,以及突起的尖端。
她忍不住咽下口水,緩緩伸出右手,輕輕碰觸,手感溫熱而堅韌,突起顆粒硬度十足,即使用力也按不動。
手掌輕輕撫過,有一種割手的鋒利感。關節處的骨刺,泛著陣陣幽光。
這些尖端和骨刺,就像鋒利的刀刃,切過黃油一般,能輕易撕開人類脆弱的皮膚,割開肌肉的雪花紋理,刺穿柔嫩的內臟。
她情不自禁摁緊了耳套,耳尖傳來一陣不適。
這種壓迫感讓她有了一絲安全感。
很快,后院到了,她一馬當先,走向緊閉的后門。
斗獸腳步輕盈地跟過來,尾巴一甩,輕輕將她卷起,四爪并用,幾個呼吸就已躍過高墻,落在街上。
這條街都是住宅區,一棟棟的黑色磚石小樓跟夜色融為一體。
一些樓房燈火通明,替代了路燈,照亮街道。
其他沒有燈光的地方,則是徹底的黑暗。
一人一獸沒入黑暗之中,默默潛行。
喧囂嬉鬧的聲音伴隨著有節奏感的音樂,不斷地傳過來,熱情好客的鄰居們正在聚會。
畢竟晚餐過后,為了健康消食,不能經常呆在室內看影視節目,而其他的消遣娛樂又少得可憐。
于是人們發展出一種聚眾健身的運動,有益身心,廣受歡迎,次數一多,甚至還總結出一種通行的步驟,非常有儀式感。
大門敞開,人們三三兩兩,按需而聚,先是比個從頸部狠狠劃過的手勢,表達自己想要傾吐的欲望,當有人回應以同樣的手勢,同意開始,就可以大聲發泄一天積攢的情緒,將所有負能量傾吐在場內的隱形垃圾桶內。
當鄰居們空虛的心靈被污穢所填滿,下一位就繼續。
如此輪流過后,情緒最激動的那位,就可以揮動拳頭,在鄰居們的慘叫聲中開始你來我往,拳拳到肉的健身運動。
形式十分豐富,可以單打,可以雙打,也可以混打,散打。
獲勝者將失敗者打得鼻青臉腫,失去反抗力,就可以踩著他們的身體,掏出他們褲兜里的財物。
心情上佳的情況下,還可以去敞開大門的房屋內一游。
當然,大家都知道,屋內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不過,好心的房主會在一樓留下些宵夜補充大家消耗的體力。
多半是些油炸點心,如果有水酒這類飲料,則說明房主昨晚大勝而歸。
最后,人們的情緒得到宣泄,身體得到鍛煉,就可以各回各家。
在運動中看對眼的男女則可以一起上樓繼續增進感情。
不論多久經驗證的靠譜運動,有時候都會發生一些意外,就像安琪現在所看到的這樣。
三名黑衣壯漢,臉上涂著五彩的顏料,將三個圍觀的年輕女孩一人一棍敲暈過去,迅速拖入了街道拐角的陰影中。
當然,也許這不是意外,而是一些飯后甜點之類的樂趣。
所以安琪本來打算無視,可是人生中總有那么多巧合。
就在她轉身打算離開這幕不可直視的場景時。
可能動作太激烈,其中一個女孩蘇醒過來,大聲呼救。
一名壯漢反應快速,雙手掐住女孩的脖子,迅速將聲息掐滅。
“呸,晦氣,還想在見夏克兄弟前,好好快活一下。”
其他兩個大漢罵罵咧咧爬起來。
“見鬼,你搞什么?不是說好爽一下就走人的嗎?你居然搞出人命。”
“兄弟,別慌,我們收到消息本來就晚,趕過去也沒什么油水可撈。反正這也不是我們的地盤,沒什么大不了的。”出事的壯漢五官都涂上了紅色,臉上一片猙獰。
“被你這么一搞,什么興致都沒了,趕快過去跟大部隊會合,搞死夏克兄弟那幫蠢貨。”
就在“夏克兄弟”這四個字傳入安琪的耳中時。
她碧藍的瞳孔,在黑夜之中,驟然亮起,發出淡淡幽光。
于是她停住了腳步,抿緊嘴唇,轉過身來。
三壯漢很快停止施暴,將女孩們拖到陰暗角落里,繼續勾肩搭背往街道深處走去。
在他們身后不遠處。
遠遠綴著一大一小兩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