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象先愣愣地看著逐漸消失殆盡的圣人法相,再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玄奇。
重要的是,在圣人娘娘法相出現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那雙日月一般的眼睛,是真的在盯著自己看。
仿佛,把他給看透了。
有那么一刻,他覺得圣人娘娘是想拿手中的長鉞戳死自己的。
為什么呢?
是因為自己打擾到她安息了嗎?
不容多想,聞訊趕來的大城令已經派人團團圍住了他。
這位負責平京都民生治安的女城令也有些愕然,怎么也想不到會是個男人敲響了聞道鼓。
荒唐!
“你們都是瞎子么,怎么給他走上去的!”
最先被問罪的肯定是這些值守聞道鼓的女兵們,眼下一個個都在巡城衛隊的震懾下戰戰兢兢,愣是沒一個能解釋清楚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竅了。
“大人何必怪她們,這鼓放在這不就是給人敲的。”
大城令聞聲回頭,看到的自然是正朝這邊走過來的王木鵲。
“王醫女?”
她當然認得這位醫官署的少女。
當下臉色緩和了一些,低聲問道:“世侄女怎么牽扯進這事來了。”
王木鵲行了個禮,也不避諱:“朋友非要胡鬧,我也攔不住,大人,鼓既然已經響了,就按規矩辦好了。”
說罷示意四周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表示大家都看著呢,現在不好甩鍋了。
大城令的確是想把這燙手的山芋給扔出去,因為這里面涉及一些歷史問題。
按規矩來說,這聞道鼓的事該由道宮負責,但自上一次道爭結束后,道宮就名存實亡,至少在嵐國已是無任何影響力。
既然這樣,雖說這勞什子鼓大家都當它是個吉祥物擺著,但它畢竟是擺在廣場上,按照官場規矩,就該由你大城令來負責。
現在它響了,就是你的治安工作沒做好,至于它為什么會響,朝堂上的大人們是不想知道的。
再簡單點說就是,要么你大城令出來解決問題,要么你就解決掉搞出問題的人。
“圣上駕到——”
就在大城令躊躇著應該怎么解決問題時,一聲高亢的通傳,外加已是肉眼可見的出行儀仗,無一不在宣告,真是嵐國女帝親臨了。
余象先也沒想到會鬧出這么大動靜,以為隨便來個人交接工作就不錯了,沒曾想連大老板都驚動了。
王木鵲趕緊扔了個石頭過去,示意他別傻杵在那。
對對對——
余象先這才想起禮制的力量,趕緊學著周圍群眾一樣,聞聲跪坐,表情肅穆。
這世界的君權還沒那么高高在上,畢竟諸國并起,不在你國吃飯我還能去其他國家,所以百姓也好,士人貴族也好,都不需要那么卑微,但該遵守的禮制還是要守的。
至于什么男兒膝下有黃金,算了吧,在這世道男人連脊梁骨都沒有,還想有膝蓋?
顯眼大氣的皇家步輦上,女帝趙虎兒身著紅袍,一臉威儀之相,個中細節一絲不茍,讓人望而生畏。
這就是當今花道藝術已經臻至三品的大地之女,她一身自然,暗藏人間至尊正道,加上周天氣運在身,一顰一笑間都散發著讓人臣服的魅力。
就是年紀大了點,加上操勞半生,便是神仙人物,在這紅塵里打滾久了,身上也沾滿風霜。
“虛禮就免了,都起來吧——”
嵐國女帝臉上含著笑意,慢慢走出步輦,抬手讓自己的子民起身,然后望向聞道鼓臺。
“聞道有先后,別說孤登基這么久以來,便是大冢宰歷經三朝,恐怕也從未聽過這聞道鼓響起吧?”
聽到陛下招問,隨同而來的朝臣中走出一位鶴發童顏的拄杖女子,她微微欠身,笑道:
“這回官家料錯了,老身是聽過的。”
哦,聽她這樣一說,大家都感興趣了。
這位天官府的大冢宰,百官之首的女大人只是稍稍回憶,便想起來了:“那還是嵐惠文帝時,老身當時與聶城令一樣,同為這平京都的大城令,記得當時是三月末,那天大雨瓢盆,街面上行人甚少,便有一女子敲響了這聞道鼓,不過鼓聲只響了片刻,便被老身制止了。”
嵐國女帝回頭笑道:“大冢宰當時是如何處理的?想必是十分麻煩吧。”
曾經的老城令呵笑道:“也沒官家想的這么麻煩,就是問清楚她為何要敲鼓,替她解決疑慮便好了。”
“那又是如何解決?”
“這個,時間太久,老身想不起來了。”
好嘛,又把問題拋回來給孤了。
嵐國女帝聞聲搖搖頭,也不再追問,她看向余象先:“那個敲鼓的小子,你也聽到了,說說,為什么要敲鼓。”
余象先行禮,朗聲道:“小民只想討個公道。”
“笑話,你討公道不會去城令府討嘛,難道不曉得這面聞道鼓有何作用嗎?”這樣的喝問不用女帝開口,有的是人出面,比如大城令。
她拼命使眼色暗示。
“小民知道。”
余象先自然不會接她的茬,面不改色,指指天上:“小民就是知道,所以才敲響這面鼓,聽說圣人娘娘留有法旨,誰要是遵守敲鼓的規矩,贏了問道,那么便可向其他諸道提出一個要求。”
“呵,你既知有這問道之事,那是否知道,這問道乃是殺身問道,問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何況你一個男人,連殺只雞都費勁,又何談什么問道,你且下來,我念你年少,只當你是敲錯了鼓,問錯了路,此番有什么冤屈,可與我慢慢說來,今日你運氣好,陛下和諸位大人都在,本城令定然會秉公處理,以全你心中之事。”
有了老一輩的指點和兜底,大城令便知道怎么處理這突發事件了。
說到底,大多數人還是當個笑話來看,自然也就不會把他當一回事,你一個男人,就算想玩,但這是你能玩的嗎?
可王木鵲并沒有笑,因為她知道這家伙是認真的。
余象先環視著四周,并沒有急于解釋什么,他就是在看,在等,等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等到那些笑的人也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都不在笑的時候,他又再次舉起了鼓槌,敲了起來!
這一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大城令的臉色最難看,合著老娘和你說了那么多,你還要打我臉!
氣急的她差點就讓手下心腹去將人給硬拽下來,只是念頭剛起,就看到大冢宰身旁的一名小女官在向自己使眼色,示意不要節外生枝。
嵐國女帝倒是完全不在意,臉上依舊帶著笑,抬手示意周圍的國人們安靜下來,同時讓余象先不要再敲了。
“看來你是認真的了。”
“回圣上,小民缺點不少,但優點就這一個。”
“貧嘴。”
女帝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余象先連忙走下鼓臺,提著下擺快步跑過去——晚了,人家的心情可就不那么美麗了。
等到人在步輦前被攔下后,女帝這才直視著他,淡淡道:“我知道你是誰,跪在大將軍府門前還不夠,現在又來給孤找事,說吧,你到底想胡鬧到什么時候,非要孤不顧情面嘛。”
“小民沒想胡鬧,小民就是想救出我家大人。”
“你不知道你家大人犯的是什么罪嗎?豈能說救就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是誰告訴你敲這面鼓能解決問題的?”
余象先猶豫了一下,訕訕道:“能說嗎?”
女帝被他這表情給氣笑了,你鼓都敢敲了,還有什么是不敢說的。
聽到要自己明白回話,余象先這才難為情道:“是七公子。”
???
女帝以為自己聽錯。
“感謝和贊美送給七公子,是他給小民指點了這條明路,還請圣上不要怪罪他。”
余象先把聲音提高了一個調,同時提起來的還有大家伙的耳朵,現在全都豎著在聽呢。
女帝不笑了,費解問道:“平時他就這么勇敢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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