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個世上最懂他的人,世人常拿他父子相媲。只有她言:“阿雍,你學了一身本領,不應桎梏于朝堂。趁著年輕,多去民間走走,了解百姓真正的需求?!?p> 容雍笑得很靦腆。他的表字伯遠,母親走得早,父親沒再續弦。一般人輕易不敢與他玩笑,只有帝、后和李鼎會昵稱他阿雍。
那年十八歲生辰,景帝問他:朕許你一個愿望,只要你喜歡,不管是府邸、官爵還是朕的任意一位公主,朕都許你。
容雍卻道:學生打小生活在這片太平盛世,沒有體會過父輩創業的辛勞。聽聞南越山夷反復叛亂,學生想去那里看看究竟。
麗陽公主顏面盡失,哭著要跳昆明池,尊貴如皇帝是能強迫臣子娶公主,可景帝不是個糊涂的皇帝,他明白:強權之下哪來真愛?
出發當天,范夫人率弟子送行,還送來大量防熱毒、瘴氣的藥草細心叮囑,替容雍整理衣冠。這一切落在容雍眼里,卻成了兒女情長與不舍。
容雍去了南越,那個從來沒有被真正征服過的蠻夷之地,那里的山地多瘴氣,許多身經百戰的將領都沒能走出那片山林。
第二天,容雍就開始思念范夫人了?;叵肫鹉骋淮嗡讲貢w看書,范夫人自梯子上摔落,容雍立馬撲過去當肉墊。范夫人摔進他懷里,女子軟綿綿的身體裹攜著淡淡體香,少年容雍滿胸激蕩…范夫人驚慌爬起,撿書的時候,容雍無意覆上范夫人的手。容雍的手燙得跟湯婆子似的,范夫人像觸電般猛的抽回手…那是他第一次碰觸女子的身體,當天晚上他做了個夢,一個旑旎的夢…
南越山夷愛憎分明,他們單純又暴力。曾經有兩個小伙子偷夷人地里的甘蔗被發現,當場打死了一個,另一個跳江逃跑。夷人沿岸追了十幾里地,小伙子實在游不動爬上岸,被追來的夷人扔回了江里,最后尸體也不知飄到了何方?也曾有衣衫襤褸的婆子,帶著兩個孫子到夷人家里避雨,夷人不但熱情的留了他們一宿,臨走時還送了他們半袋干糧。
南越地廣人稀,那里沒有學堂,識字的人稀少,他們唯一的生路就是田獵,偶爾遇到地痞官僚盤剝,他們求救無門,才有了反復叛亂。
興建學堂,通貨經商,走仕途…容雍進行的很順利。
一年之后,容雍回京述職。慶功宴上,容雍喝得大醉,趁著無人之際對范夫人表明心意,遭到范夫人駁斥…他以為范夫人只是不能放下禮教束縛。
深夜,父子倆在書房密談,容雍跪求父親成全,父子起了爭執。
第二天,容相找范夫人直言
“夫人可有再嫁之意?容某恬居相國之位,做我的夫人,榮耀、名利、情愛…只要夫人想要,容某定當竭盡所能送到你腳下。只是我兒年輕,還請夫人放過他?!?p> 范夫人哪里受得了這種屈辱,當天就上終南山閉關修道,多年來拒見容雍,容雍便拖著一直不娶…
容雍撫著畫中人道:“師父,你在山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阿雍?今天阿雍遇到一位女子,她的氣質跟你好像,冷冷清清的,惜字如金…”
畫中人不語。忽而,兩滴清淚落在畫上,濺起兩灘水漬。
容雍提筆寫下一行字:幽花,為誰好?露冷風清香自老。
每個夜晚都是煎熬,今夜注定無眠。容雍一聲招喚:
“來人,拿酒來!”
仆從聽到這聲吩咐,習以為常。
對于岑珺來說,京城絕對是繁華之地。馬市、花市、專賣外族貨的西市,這三大市場他們連逛了七天,買回的花花草草將她的怡院變成了花園。
班日對水情有獨鐘,他喜歡到凌水茶樓喝茶,聽說書先生講宮廷趣事,凌水茶樓建在曲池上得名,每次他們都挑靠窗的位置,他說廣闊的水域能使內心得到平靜。雖然每次出門還是會引起騷動,有岑珺陪著,群眾只是艷羨一對璧人。偶爾他們也去新晴坊,剛開始他們只是去賞舞、聽曲,直到后來班日彈了一曲`山之高',岑珺發覺來這里純屬浪費錢。
今天下雨,岑珺趴在窗臺上賞花,班日在一旁撫琴,她很滿足這樣的日子,只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出來那么久,你身上的錢應該花的差不多了吧?”岑珺問,這些天一直是他買單
“姑母給了我一些。”班日道
岑珺一愣,他不像無緣無故接受別人錢財的人。
班日見她一直望著自己,想了想有什么異常?又道
“姑母讓我進包間倒酒,每進一個包間給我一兩銀子?!?p> 小二的工錢一個月才一兩,聽起來怎么這么不對勁?岑珺又問:“你每天進幾個包間?”
“十來間。有時候也喝酒,給的更多。”
岑珺驚:“你陪酒?這是煙花女才干的事?!?p> “是吧!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姑母說每個酒樓老板都得招呼客人,她本來想讓你學著做,明年也給你也開家酒樓。”班日一臉天真道
姑母,哪有這樣忽悠人的?岑珺在心里咆哮
“不許去了。我開不開酒樓你都不許進包間。”
“嗯!你放心的花錢!我會六族語言,通劍術、拳法,諳音律,還會治病抓藥,我能賺錢供你花?!卑嗳盏?p> 岑珺掄圓了嘴:“班日,你就是寶藏,我太崇拜你了!”
班日這回沒有羞澀,只是柔柔的笑著揉了揉岑珺腦勺。
岑姑母很滿意班日這個侄女婿,原本準備好了許多斗小妾、抗公婆的招術教給岑珺,現在都用不著了。
岑珺自己也很滿意,因為班日太優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