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薇垂眸掀開了遮掩著手背的衣袖，雖然那處抓傷，這么久過去了早已經消除了，但是右食指骨節處卻留下了一個狐貍指甲的坑印。

　　“水…水…”

　　“來…來了。”

　　百薇趕緊放下衣袖，下了石床，走到了他面前。

　　他費力的聲音中顯得有點討好的意味，百薇皺了皺眉，抿著唇瓣剛要接過他手中的陶瓷杯，結果看見了他手腕處的傷痕。

　　一把抓住了他瘦骨嶙峋的手臂，莫瀾被百薇突然的行徑嚇了一跳身體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水從莫瀾手中的陶瓷杯中翻了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

　　“啪嗒”

　　陶瓷杯倒在了百薇的繡鞋上，水漬沾濕了她粉色繡鞋的邊，莫瀾慌了神緊張得看著神色嚴肅的百薇，透過長長的頭發縫隙里，那雙因為不知所措而紅了的眼睛有害怕，擔心，更多的卻是看不懂的希冀，

　　希望，希望她不要嫌棄自己，希望她下一次還能理自己，希望他這一生都能看到她…

　　百薇看他這副膽怯的模樣，因為他傷口的氣憤以及陶瓷杯里的水灑到了自己繡鞋上的煩躁瞬間化成了一股無奈。

　　百薇嘆了一口氣，

　　莫瀾低著頭，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神經敏感的他正在等待，他的整個身體都是繃緊的，仿佛在等一句憤怒的話，打罵他都可以，生他氣可以，只要不要讓他離她遠遠的，不要趕走他，做她永遠的小跟班也可以。

　　對他，

　　她真的氣不起來，

　　無可奈何，

　　原本撒潑任性的性子也變成了關心人了。

　　自己仿佛成了照顧對方的那一方。

　　不知道他又被哪一只霸道的臭狐貍給欺負了，怎么長這么大，都化神了都還會被別人欺負。

　　“沒事了?！?p>　　“沒事了?！?p>　　“不要害怕了?！?p>　　她的語氣溫和，糯糯軟軟的。

　　百薇放開了他的手臂，伸手摸向了他的頭，他的頭發長了許多，個子也抽長了，都快趕上自己了。

　　莫瀾微怔了一下，流淌著水漬的指尖微顫栗，

　　內心莫名被久違的溫暖給福澤了，

　　他原本以為她會像曾經那樣，罵自己太弱，是傻嗎，不會掙扎，任由別的狐貍欺負，然后硬要自己帶著她去找那些人，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她說是比自己大幾百年，卻總是那樣火急火燎，恩怨分明，逗趣別人，找別人麻煩，或者幫他報仇的時候總是有一肚子的渾水。

　　她如今真的穩重了許多，

　　貴為東夷神女，

　　他追趕著她長大的日子里，她也長大了。

　　如果百淵君沒出事，他還是那個跟在她后面的小跟班，

　　她就是他眼前活蹦亂跳，眸眼亮如星辰的小女孩。

　　應該也不用每日守在離東夷最近的枯河，位于大荒與東夷的交界之地默默等待著那個背影的出現，

　　等了五年零三百二十四天，她還是再次踏進這片當初被族人冷漠相待，多次埋怨的地方。

　　他知道，她內心是善良的，只是不善于用言辭表達，用故作傲慢高人一等的姿態做替身，別人看她將她的“無理取鬧”當成了一種標識，不覺得是真實鮮活。

　　“莫瀾，你覺得我父親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后被魔羅所控墜落成魔危害了六界嗎？”

　　莫瀾與她平視，他的唇微微翕動，他很想告訴她，不是的，可是他是個結巴，結巴說出來的話一向不像是真話，一著急到像成了因為怕她難過而急切地想要安慰她的話，想要辯解的話。

　　百薇輕輕將遮住了他眉眼的長發斂去，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