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該去前廳了,無論是不是真的大度,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我都必須大度。”蕭肅然笑了一下,在窗外的白文旭看來,這笑容,凄然,而又蒼白。“表哥,我之所以回來,之所以答應太子的要求,是因為旁人可以笑話我軟弱,卻不可以笑話白家,更不能讓他們笑話齊若平。在從前,我或許可以考慮與他抗衡,但現在,我有了孩子,我不能搭上我的孩子。將來齊若平登基,再厭惡我,起碼不會虧待我的孩子。我不求他讓我的孩子做太子,只要保他不受外人戕害。”
白文旭的嘴張了張,欲言又止。低下頭:“那,然妹妹,我,走了。”
蕭肅然點點頭:“嗯。”
獨自停留一陣,看到剛知道懷孕時太子差人送來的石榴樹,撫了撫翠綠的葉子,十月的石榴,正是結果的時候。
蕭肅然望著那翠綠的葉子,望著望著就出了神,不知不覺,想起初懷孕時,齊若平發傻一般的貼在自己的肚子上要聽孩子的動靜。想著,突然回過神來,搖搖頭,向前院走去。
不曾想,半路上殺出個齊若平。
“太子。”蕭肅然行禮。
“蕭肅然,你就沒什么想說的么?”
一邊翠綠的竹子因為太高垂下來,從前和哥哥在北方,寒冬臘月之時也沒有幾件暖和的衣服,到了大綦京都,四季如春,再也不用擔心沒有暖和衣服穿了。但,來到這春天般溫暖的地方,她的心,仿佛掉入冰窖,需要有人,很用力很用力的把她的心溫暖起來。
“沒什么好說的。太子要娶青樓女子,我為她操辦;太子要讓她從白府出嫁,我便讓我做禮部尚書的舅舅為她送親;太子要我受她三拜,我便著正裝受她叩拜。現在,太子還要我說什么呢?”她鮮少一次說這么多話,今日不知怎么,和不同的人分別來了不同的長篇大論。言辭之懇切,態度之冷漠,連她自己都有些震驚。
齊若平冷笑,“你果然沒有心。”
轉眼,新婦已過門半月,也不知為何,柳表妹和那倩蓉居然相安無事。
從倩蓉進門日起,蕭肅然心中一點作惡心也泛起漣漪,期盼著二人鬧出些什么才好,只是不知為什么,柳表妹居然也沉得住氣。
“現在已經開始顯肚子了。”蕭肅然向泉兒抱怨。
侍女安慰她:“哪有啊,還和從前一樣。”
蕭肅然雙手比劃著:“你看,和從前比,粗了整整一圈!”
“既然已經粗了一圈,不如,咱們吃點東西讓它再粗一圈吧!”侍女提議。
“好啊你,敢笑話我了,我詛咒你以后嫁了人,生孩子的時候腰粗的跟水桶一樣。”
泉兒嘟起嘴巴,“我才不嫁人,就跟著太子妃。”
蕭肅然張嘴正要說話,突然聽見門外一女子笑聲如銀鈴便傳了過來:“姐姐這里好生熱鬧,也不知是不是妹妹來的不湊巧啊?”
泉兒和蕭肅然二人對視,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然:又來了。
這倩蓉,日日這個時候準來,姐姐長姐姐短,明明自己比她小三歲。
果然,一坐下又開始絮絮叨叨:“姐姐可知,過兩日我生辰,太子說要為我大辦一場呢。”
“這我倒不知。”
“咦,”倩蓉故作詫異狀,“姐姐,難道太子沒跟您說嗎?”
蕭肅然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哦,我知道了。”這一“哦”,格外的長,語氣中盡是了然:“也是,我進門后,太子壓根沒來過姐姐這兒呢。”
不等蕭肅然答話,便自顧自開始說:“不知姐姐生日是什么時候呢,妹妹向太子請求為姐姐也辦一場如何?”
我的生辰么?蕭肅然心道。我的生辰,是陽春三月,柳樹發芽時,春花爛漫時,草長鶯飛時。小時候,父親在每年我生辰時,都會帶我和哥哥去吃那座城中最好吃的餛飩,那餛飩,皮薄餡厚,賣餛飩的王嬸在父親去世的前一年還把女兒嫁給了當時城中最俊的公子,也不知現在怎樣了。
看她半天不答話,倩蓉以為將她刺激到了,便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妹妹告辭了,姐姐可千萬要養好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