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旄山尾月景宮。
初夏好時節。從旄山尾的天臺上俯瞰峰下,麗水環抱,村郭人家,都浩渺如煙。
云景公子撫摸著已經又長胖了一圈的小老虎,這其實已經不能叫做小老虎了,只是他本人沒發覺,一直“小老虎小老虎”地喚著它。曉雨殿的殿主映塵就盤腿坐在他的旁邊,映塵的對面坐著的是云景公子的真傳大弟子子桐。
“大約是一百三四十年前的事了,當時因為是天下罪人,所以被各大仙門刻意地淡化了他的存在。不過,對于我所描述的這個人,他們都說是個公子,不是女子?!?p> 映塵受云景公子之意,花了近兩年的時間去查清楚綺月和蘇青丞的底細,總算是有了一些眉目,但所獲信息也是別人從別處道聽途說聽來的。
“關于這位腳穿銀環手戴銀鏈的仙門公子,在當年那個時代,似乎是個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仙門中雖淡化了他的存在,但關于他的傳說很多,也很神奇?!?p> “哦?”云景公子微微一笑,“怎么說?”
“這位公子原本出當時第一大世家慕容家,從小就拜入當時的天下第一大仙門蘇門,在蘇門的學名叫做蘇緋月,少年時就在仙門百家中闖出了大名堂,因為自創了一門月華之術,所以被人們稱作月神。”
“月神?”云景公子似在沉思著,映塵頓了頓,想起初次見到綺月時,她曾問過他,可曾聽說過蘇緋月,他搖頭,她又問,可曾聽說過慕容綺,他還是搖頭,她便說自己沒有名字。
聽得云景公子又說道:“你繼續說?!?p> “當時蘇門還有一位與之并駕齊驅的公子,在蘇門的學名叫做蘇玄夜。似乎這兩個人但凡提起任何一方,都必定免不了要提起另外一方,這位蘇玄夜還是蘇門創始人蘇長林的親傳弟子。據說兩人在蘇門的時候,關系非常好,常常出雙入對,形影不離。本來這兩人在蘇門修煉得好好的,也在仙門百家中出盡了風頭,后來不知怎么的,兩人竟先后離開了蘇門。這位蘇玄夜也是當時的世家名門葉家公子,離開蘇門回到葉家后,摒棄原來所學的水系術法,改學火系術法,并自創了日輝之術,這二人因而被人們稱為日月雙神?!?p> 云景公子一面聽一面微微點頭。
“再后來呢,慕容家起事,葉家護駕,這兩人就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敵對境地,傳說當年那皇宮一戰,堪稱歷史上從未有過的人間大戰。慕容公子用月華之術,傷兵數十萬,但是天明之后,葉家公子用日輝之術,將慕容公子打得灰飛煙滅,他自己也慘死于慕容公子的劍下,兩人竟是同歸于盡?!?p> 映塵說起這些傳聞中的事時,眼眶有些濕濕的,若是說的是從未謀面之人,那頂多也就唏噓兩聲,但偏偏說的還可能是他身邊之人的故事,縱使已經過去百余年,再聽來難免叫人意難平,何況還要由自己再來轉述一遍。
“故事到這里也還沒有完,這兩人同歸于盡之后,皇帝又下了一道詔令,將葉家滿門抄斬,這時候人們才知道,原來是皇帝忌憚這兩人以及這兩個家族的勢力,使了一招借刀殺人的妙計,將這兩個眼中釘都給除了?!?p> 映塵說到這里,忍不住哭了出來,抬手不停地抹眼淚。子桐也被他感染得淚眼汪汪的,云景公子左右各遞了一方帕子給他們。
“故事還沒有講完……”映塵擦完了眼淚,連聲音都變得哽咽了,“這位葉家公子死后的第二天,他家就滿門抄斬,他死不瞑目,怨氣斗生,就化成了魔,屠戮皇室,宰殺皇帝,總算是為他葉家報了仇。他變成了魔之后,自然受到仙門百家的追殺,二十年來,仙門百家都不能把他徹底除了。”
“二十年之后,那位慕容公子又現身了,好像也妖化了,到底怎么妖化了,就不知道了,總之,后來仙門百家與這兩個化身為了妖魔的人又大戰了一場。據說還是蘇長林用噬魂咒詛殺了那位葉家公子,讓他魂魄灰飛煙滅,那位慕容公子傷心過度,也死了。”
故事到這里,就已經徹底講完了。
三人一陣沉默,映塵還在極力調整自己的情緒,云景公子手指一下一下地捋著小老虎的毛,又陷入了沉思。
那位花鈿姑娘不是個妖物,也不是個公子,但外形特征又和映塵所講之人吻合。當然了,要改變男女的外表特征,對于修仙之人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關鍵是這個人死了兩次,又都活了過來。
“看樣子,你所說的這個人,也早就和傳統的仙派沒有任何關系了?!?p> 映塵忙說道:“那是自然。”
書雨閣是新興仙派,雖不與傳統仙派敵對,但傳統仙派卻總對他們存有敵意,云景公子擔心綺月是對方派來的臥底,所以才會派映塵去調查她的底細。
“那位蘇門的蘇青丞呢?”云景公子微微皺著眉,都是和蘇門有關的人,一來還來倆。
“這位蘇青丞也打聽到了,不過,關于他的消息比較少,只知道他也是蘇長林的關門弟子,似乎在蘇門修煉了沒幾年就不在蘇門了。但奇怪的是,蘇門對他的做法,同對蘇緋月和蘇玄夜的做法如出一轍,都是將他們的名字徹底從蘇門劃去了。”
“嗯——”云景公子先前已經漸漸明晰了的思路突然又變得模糊了。
“這兩個人有什么交集?”
映塵抓了抓頭:“應該沒什么交集吧,蘇青丞是蘇長林的關門弟子,他入蘇門的時候,估計蘇緋月和蘇玄夜早都不在世上了?!?p> “那位花鈿姑娘卻說他是她的朋友。”
“她確實是這么對我們說的……”映塵又搔了搔頭,他倒是忘了這一茬,出去問的時候,也沒問清楚。
“帶我去見一見這位蘇青丞公子?!?p> “現在嗎?”
“對?!?p> 云景公子說罷,即刻乘云與映塵一同前往侖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