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座高聳入云的山峰,名叫青云峰。進(jìn)入青云山的冒險者,大多以青云峰作為參照物。只需觀察日出日落的方位,朝著青云峰往東直走,便可抵達(dá)青云城?!?p> 秦軒然教了小神龍一個簡單易懂的出山方法,同時心存試探。
她實(shí)在很難相信,拼著折損功力救了她的云公子,對她的要求,僅僅是詢問一條出山的路。
這,根本就談不上要求?。?p> 雖說世間有少數(shù)的真君子,施恩不圖報,甚至做好事不留名,但是秦軒然沒有親眼見過那樣的人。她見過的那些據(jù)說有君子之風(fēng)的男人,大多讓她失望,其中有些往事說多了都是淚。
“好,我明白了。多謝秦大師,告辭!”
云浪一拱手,撒腿就跑。
搞懂了出山的路,他吃了定心丸,也不急著出了,反而往大山深處跑。
他的想法很簡單,先去獵殺值錢的靈獸,來個滿載而歸。
這個階段的海外少年,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利用價值。
他知道秦軒然的寒毒還沒有完全驅(qū)除,不過他想當(dāng)然地以為,等秦大師回了城里,隨便找個大夫,就能治好。
所以,他就不打算獻(xiàn)丑了。
注視著少年單純不做作的背影,秦軒然呆若木雞。
遇到這種說走就走的狠人,她愈發(fā)羞愧,意識到自己每一次防備的試探,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定了定神,秦軒然追了上去。
她的身法猶如凌波仙子,幾個起落間,飄然落在云浪面前,善意提醒道:“云公子,你方向反啦,現(xiàn)在你去的地方,是青云山脈深處?!?p> 云浪笑道:“我知道的,搞懂怎么出山就行了,我先去山里碰碰運(yùn)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幾頭靈獸。”
秦軒然順著話題說道:“我聽苗船長提及,云公子正在攢錢買靈石寶船。這些年我還有點(diǎn)積蓄,愿意拿出來助公子一臂之力,以報公子大恩?!?p> 云浪想都沒想就搖頭道:“你要幫我買船是嗎?不行的,我老爹常說,心誠則靈。要是別人花錢買了船,我出??隙ㄕ也坏嚼系?。我得自己賺錢去買,要讓龍神感受到我的心意,等我出海的時候,龍神爺爺就會保佑我?!?p> 秦軒然再次呆住,不知該說這個少年郎太傻,還是太天真。
面對如此耿直的男孩,她索性開門見山了:“云公子,實(shí)不相瞞,我很不喜歡欠下人情??山裉炱妨四阋粋€天大的人情,若是不能為你做點(diǎn)什么,小女子于心難安,心境也會有阻礙?!?p> 最近正在研究心境的小神龍,有了同病相憐之感:“原來如此,這樣吧,等我攢夠一百萬銀幣的時候,缺一個拍賣會擔(dān)保人。到時候,你做我的擔(dān)保人,就當(dāng)還了這個人情?!?p> 秦軒然苦笑:“放眼整個天龍國,恐怕只要云公子你有驅(qū)散我寒毒的本事。公子宅心仁厚,拼著折算功力救我,若是我當(dāng)個擔(dān)保人便隨意敷衍你,對你很不公平。”
“什么?”云浪聞言一驚:“天龍國,只有我能救你?”
秦軒然搞不懂對方為何如此吃驚:“天龍國練成《九陽神功》之人,據(jù)我所知并不存在。”
云浪更吃驚了:“那些名醫(yī)、神醫(yī)什么的,比我厲害多了,他們救不了你?”
秦軒然神色一黯,說起了傷心事:“我被寒毒困擾多年,這些年遍訪二十七位名醫(yī),全部束手無策。”
云浪難以置信:“那豈不是只有九陽神功能救你?”
秦軒然真正見識到海外少年有多么天真無邪,哭笑不得道:“大致上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我本人練成高境界的《易筋經(jīng)》,自己運(yùn)功療傷。另一種辦法,則是找到練成《九陽神功》第二重的奇人,折損功力幫我驅(qū)除寒毒。”
云浪一拍腦門兒:“你早說啊,來,我?guī)湍惆咽O碌暮窘o弄干凈!”
“使不得!”
秦軒然后退兩步,受寵若驚:“公子,我也研究過《九陽神功》秘笈。你每替我療傷一次,便折損一成功力,我受寒毒困擾多年,等到全部驅(qū)除,對你損耗極大。你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靈力,不該浪費(fèi)在我身上?!?p> 云浪滿不在乎道:“多大點(diǎn)事兒啊,我心境不夠,卡在了瓶頸,反正也不能提升功力了。在你身上折損的功力,我很快就能練回來,沒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p> 秦軒然無言以對,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眼前的少年,一旦決定了要幫一個人,完全不顧他自己有沒有損失,太像她刻骨銘心的那個人。
她還記得,云浪來到青云城的第一天,去水神殿測出了從七品的靈力。
而現(xiàn)在他自稱心境不夠,說明十來天的時間,海外少年提升到了從六品!
這樣的少年,當(dāng)?shù)闷稹皩毑啬泻ⅰ彼淖帧?p> 如此驚人的修煉速度,在秦軒然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可是練成了神功《易筋經(jīng)》的人,對于神功第二重修煉速度有多快,她心中有數(shù)。
也正因?yàn)樾睦镉袛?shù),她產(chǎn)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
正常來說,天龍國之外練成《九陽神功》的人,都是四五品以上的高手。功力越深厚,替人驅(qū)除寒毒的消耗就越大,那些愛惜羽毛的高人,都不愿意舍己為人。
而云公子不一樣,就他目前那區(qū)區(qū)幾百顆靈珠,就算全部耗盡了,秦軒然也有辦法幫他修復(fù)過來。再者說,云公子還有神功第二重的恐怖修煉速度,彌補(bǔ)折損的功力,并非難事。
想到這里,秦軒然心里有一團(tuán)東西,死灰復(fù)燃。
她本來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不抱希望,滿腦子想著去青云界找到烈陽果,以毒攻毒再拖上半年,履行當(dāng)年的一個約定。
今天她看見了千里劍痕消失的劍意,也看到了希望。
她始終相信,自己等的那個人,已經(jīng)回來了。
所以,她要活下去。
不僅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好好的,活得美美的,等待那次魂?duì)繅艨M的重逢。
燃起希望的秦軒然,一下子變得光彩照人,恢復(fù)了雍容氣度:“云公子,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要不惜代價救我?”
云浪不假思索道:“那我就直說了,給你療傷的時候,我對九陽神功掌握得更熟練了?!?p> 說到這里,他撓了撓頭,破天荒地有點(diǎn)不好意思:“說了你別生氣啊,最開始給你療傷的時候,我沒搞懂情況,親了你的嘴。”
“???”秦軒然目瞪口呆,面紅耳赤。
“我不是故意的。”云浪一臉沉痛:“當(dāng)時你呼吸沒有了,我不知道該怎么救你,想起我們村里有人溺水的時候,嘴對嘴吹氣救人,所以我就拿你試了試?!?p> 秦軒然沉默了。
換了一般男人說這種話,她未必當(dāng)真,可是面對眼前心思如白紙一樣的少年,她相信對方說的每個字都發(fā)自肺腑。
其實(shí)她昏迷時如同冰雕一樣沒有呼吸,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
若非當(dāng)時有雪婆婆在旁邊照顧,她就醒不過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秦大師拿出了氣度:“公子一心救人,錯不在你,不必介懷?!?p> 云浪如釋重負(fù):“那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怕你哭著喊著要我娶你?!?p> 秦軒然不禁莞爾:“公子為何擔(dān)心這個呢?”
云浪心有余悸道:“我老爹說過,親了姑娘家的嘴,就得負(fù)責(zé),把人娶回去??晌也皇枪室獾陌?,我也不想成親,村里那些成了親的男人過得太窩囊了,還不如我一個人逍遙快活。所以我想跟你打個商量,我把你治好,以后咱們都別提起親嘴的事情,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
秦軒然求之不得:“好,今后誰也不提此事。”
面對這么溫柔的阿姨,小神龍習(xí)慣性防備:“那我們先說好,只是療傷,沒有別的?”
秦軒然更求之不得:“如你所愿?!?p> 小神龍還是不太放心,相當(dāng)慎重地伸出小指頭:“那我們拉鉤,誰也不許反悔。答應(yīng)我,不要饞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