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安歌坐在床邊泡腳，看到枕頭旁邊放著一本薄薄的舞譜。
她的屋內，只有一個墨今安排的侍女明茵，再無其他人。
看到明茵毫不意外的神色，便知曉這是墨今安排的了。
安歌接過熱茶，粗略地翻了翻。
這是段長袖舞，舞者身穿縹緲的長袖起舞，如其名，主要以手、袖以及腰部的動作為主。
姿態柔美，動作難度不高，而且在自己的世界安歌常在電視里看到，自己也接觸過。
“這舞姑娘需細細研究。”
明茵道。
此話一出，倒是令安歌詫異了。
要知道，她這個侍女一直都寡言少語，幾乎從未主動開口與她交談，一直是她說她做。
定是墨今的吩咐無疑了。
叩叩叩，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老奴看姑娘房中燭火未滅，是以來提醒姑娘，明日要做的事情很多，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說的雖是勸解的話，但語氣不容置疑。
“勞嬤嬤掛心，我洗漱完便睡。”
安歌應道。
屋內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教養嬤嬤站在房外不遠處，親眼看著燭火滅了，又等了一小會兒才欲轉身離開。
吱呀，是房門被人輕輕打開的聲音。
明茵輕手輕腳地出來，關好房門，轉身便對上嬤嬤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唔……”
她瞳孔微縮，差點嚇得尖叫出聲，卻被早有準備的嬤嬤一把捂住了嘴。
明茵不敢反抗，而且嬤嬤她看似骨瘦如柴，實則力氣大的出奇，半點反抗的余地的都沒有。
嬤嬤把她帶到離房間稍遠處，確保談話聲不會打擾到安歌睡覺才撒開了手。
“你不在房內守著姑娘，出來做什么去？”
嬤嬤蹙眉道。
“你手里拿的什么？”
“姑娘的手帕今日掉在了地上，奴婢正要去洗干凈。”
明茵低頭道，夜幕深深，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這種活有負責漿洗的人做，你只需要守在主子身邊，貼身照料，聽從她的吩咐做事。”
嬤嬤瞇了瞇眼，沒有再深究，道。
“是。”
次日，天色蒙蒙亮，安歌便被嬤嬤從床上拽了起來，洗漱都來不及。
“太后之命，請姑娘隨老奴去昭夜池。”
安歌一路跟著嬤嬤穿過御花園，進入一片小竹林，很快便看到了一個巧奪天工，霧氣繚繞的溫泉池。
嬤嬤向看守著大門的兩個宮女出示了令牌，讓明茵留在了外面，方才帶著安歌穿過一道竹制的圍欄，走的近了些。
乍一看熱氣蒸騰，安歌還以為溫泉后是一座假山。
直到深入后，才發現這里別有洞天。
一個比外面的溫泉一角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溫泉洞赫然出現在眼前。
角落則是放置衣物物品的竹架，還有配置齊全的茶桌茶具坐墊。
“嬤嬤，帶我來這里是？”
洞內空曠，又只有她們兩個人，安歌說話都帶著回音。
“昭夜池原是只有皇帝才能來的地方，但是皇上忙于政務，這里便成為了太后的專用浴池。
今年詩會不僅有我襄來國的，還有一些鄰國的使臣同他們的皇族貴女。
是以太后特批將這里開放，叮囑諸位這兩天好好休息，到時莫要丟了我國臉面。”
“說的沒錯。”
嬤嬤說話間，陸陸續續又來了許多同樣參加詩會的女子。
每幾名或一名女子前面，都有一位舉止規范得體的嬤嬤。
有些進來之后驚呼的，也有些興奮的到處走的，無一例外都被身邊的嬤嬤喝止訓斥了。
襄來國當真是一個極其注重女子禮儀的國家了。
嬤嬤們，站作整齊的一排，面向這群嬌滴滴、紅飛翠舞的小姐。
安歌知道，太后把自己的私人浴池拿出來，肯定不是簡簡單單讓她們用的。
果然，一個侍女拿著一摞舞譜，分給了眾人。
“這是太后和皇后娘娘挑選的一段開場舞，將從你們之間選出九個人來表演。
其余人是沒有資格使用昭夜池的。”
這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不少人都面露難色。
這機會自然是難得的，這可不僅僅是昭夜池的使用權，還是一個絕佳的露臉好機會。
一年一度的盛事，誰不想趁此機會覓得一段佳緣，宴會上再求得皇上賜婚，便可擺脫家里的安排。
只是，在座的多多少少也是有點身份的人，怎能像舞女一樣獻舞。
跳好了，突出了自然好說，如若不然，淪為陪襯，多少有些自降身價了。
“敢問各位嬤嬤，挑選標準是什么，可是每個人都必須參與的？”
前排，一個衣著端莊，身上首飾一看便價值不菲的女子微微握緊手中的曲譜緊張問道。
“考慮到你們之中有些身體不好的，所以參不參與全由你們自己參與。”
嬤嬤道。
明顯看到問這個問題的那女子松了一口氣。
她夏欣兒論家世背景，才學樣貌，都算得上是這襄來國一等一的貴女。
若是像個舞婢一樣取悅他人，傳出去這不是讓家族蒙羞嗎。
當然，她自信自己若是參與絕對是被選上的那個，而且絕對會是主舞的位置。
這群人里，和夏欣兒有同樣考慮的人不在少數。
在場竟有幾乎半數的想放棄。
一個打扮英氣，舉止不羈的女子道：“本姑娘可不會跳這勞什子舞蹈，舞劍我行，舞蹈就算了吧。”
就在眾女竊竊私語，搖擺不定的時候，便聽到嬤嬤道：“此次表現最好的可獲得婚姻自主權。”
這話一出，立馬引起一陣騷亂。
這可是婚姻自主權吶！
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婚姻自主權可是不知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
尤其是她們，看似有錢或者有權，實則婚姻便是家族的籌碼，根本沒有挑選或者反抗的余地。
剛才還想著退出的人立馬歇了心思。
想到心上人，許多女子都紅了臉。
夏欣兒也猶豫了起來，婚姻自主的誘惑力太大了。
如果，她好好表現讓太子哥哥注意到她，再趁機表明心意，那他會不會……
而且，他和那個小國來的公主還沒有舉辦婚禮，她也許還有機會。
嬤嬤們看著她們的表情，心里暗嘆，太后果然料事如神。
周圍人在說什么安歌統統都沒有注意到，她一頁頁翻看著手中的舞譜，心中大驚。
這竟然和墨今給她的那本一模一樣！
就連選段都一樣，她就說哪里奇怪，這本來就是群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