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陳遇止蹲坐在地上,看著蘇茗。
淚珠還掛在她的臉上,淚痕明顯,兩頰通紅,額前的劉海因為流了汗,一縷一縷貼著皮膚。
蘇茗搖搖頭,然后又點點頭。
陳遇止看見有些液體從蘇茗的鼻子里流出,他輕笑一聲,從口袋里拿出紙巾,伸手去擦。
“哭什么?”
哭什么?
她也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高中畢業后大家要分離,又也許是因為自己喝醉了,或者是因為陳遇止還沒有有回應她的告白?
腦子很混亂,暈乎乎,還有一些耳鳴,蘇茗很想睜開眼好好看看陳遇止,卻努力不起來,只能睜開眼,又慢慢閉上,又睜開眼,又慢慢閉上。
“因為我?”
陳遇止緊緊盯著蘇茗,想看清她的所有表情。他知道她喝醉了,也許并不清楚他在說什么,但他還是想知道。
他和馮德全坐在同一桌,馮德全說他不能光學習好,以后酒量也得好,所以給他倒了滿滿一杯白酒,每個來向馮德全敬酒的同學都被馮德全忽悠著敬了他一次,漸漸地,他竟喝了滿滿兩杯白酒。
生來第一次喝酒,他不習慣白酒的辣口,燒的胃難受,還有些東西也呼之欲出,他想表達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表達,該表達什么。
有點頭暈,他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張軒林坐在他旁邊,靠近他,指著旁邊一桌抱著哭的蘇茗和張歡歡說:“蘇茗和張歡歡哭了,你說蘇茗是不是因為你沒回應她所以哭了?我倒是希望張歡歡能回應我,她再不答應,我就去M國了。”
陳遇止睜開眼,看著前面一桌,蘇茗和張歡歡互相抱著,她們的哭聲并不小,但也不大,不是那種嚎啕大哭,但又讓人覺得她哭得十分傷心。
這是,為他哭嗎?
小魔頭蘇茗從小在院子里稱王稱霸,只有在她媽媽將她揪回家教育時才會哭天搶地,那些尋常女孩因為膝蓋破皮或者成績考差而哭的場景從沒發生在蘇茗身上。
他看著她哭,竟一時沒了頭緒,所以跟著她走出宴會廳,等她跌跌撞撞走出洗手間,等她蹲坐在地上,等她發現他。
她應該是真醉了,他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卻沒看見他,直到他也在她面前蹲下,將她搖醒。
蘇茗沒有回答他,只是努力睜大眼睛看著他,陳遇止也沒有說話,他拿出一張紙巾,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干凈。
“如果,我答應你,你能不哭嗎?”
陳遇止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蘇茗。
這個世界很安靜,又很吵鬧,宴會廳里的喧鬧聲從門縫中傳來,長廊里卻安靜得連呼吸好像都停止了。
蘇茗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么,卻又不確定,是喝醉后產生的幻覺?為什么很縹緲,總覺得不真實?
她伸出手,捏了捏陳遇止的臉,“我在做夢?”
“那你干嘛捏我的臉?”
“捏我的會痛啊!”
她看見陳遇止笑了,覺得自己真的在做夢。原來喝醉以后還會做美夢,這算不算意外的驚喜?
“我數三下,你再不回答就當我沒說過。”
“回答什么?”
蘇茗納悶,剛剛陳遇止說了什么?她不記得了。
陳遇止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開錄音。
“你是不是在追我?”
蘇茗思考了一會兒,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兒。
幾個月前,她遞給陳遇止一封粉色的情書,陳遇止看都沒看就扔進垃圾桶里。她氣呼呼直跺腳,“你看都沒看怎么就扔了?”
陳遇止臉上的表情冷冰冰,“我和你說過很多次,別給人代送情書。”
“我沒代送啊!”
蘇茗吼完,突然心生羞澀,雖然動機不純,但畢竟也是第一次送這鬼東西,好像還真有點緊張。
情書已送達,不過蘇茗也不知道陳遇止看沒看,因為在她吼完后,陳遇止看了她一眼,然后繼續坐在書桌前看書。
她不甘心,時不時在他身邊調戲他,可是陳遇止總是不松口,讓她也很為難,為難到準備放棄。她為自己一時的沖動而后悔,高嶺之花真的不是可以隨意挑戰的。
現在,陳遇止這么問,她應該要老實回答吧。
蘇茗點點頭,“嗯。”
“我答應了。”
“好。”
陳遇止關掉錄音,收起手機,十分滿意蘇茗的答案。
“起來吧?”陳遇止站起身,然后朝蘇茗伸出手。
蹲了太久,腿有些麻,腦子還不太清醒,蘇茗還沒完全站起身就像個軟尾蝦往下掉。
陳遇止立馬拉住蘇茗,將她往自己懷里扯。
蘇茗眨眨眼,晃了晃腦袋,眼前是陳遇止的白色短袖,她的手臂被陳遇止扯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她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么。
陳遇止說,他答應她了。
她在他懷里,抬起頭,看著陳遇止,“你剛剛說你答應我了?”
“嗯。”
陳遇止低下頭,看著緊靠著自己的蘇茗,不再不停眨眼,她似乎清醒了點。
“為什么?”
她有些疑惑。
陳遇止的臉上泛著奇怪的紅,他和蘇茗對視著,沒有說話,然后伸出手,用手掌遮住蘇茗的眼睛。
蘇茗抬起手,想把陳遇止的手扯掉,卻被陳遇止反剪在身后。她又張開口,想問問陳遇止,卻感受到唇間溫熱的觸感。
她一驚,掙扎著想逃跑。
“別動。”
陳遇止的額頭頂著他的手背,嘴唇離開了片刻,見蘇茗沒有再動,又將唇覆了上去。
這一次,他不再是淺嘗輒止。
從頭暈到清醒,又從清醒到頭更暈,蘇茗支撐不住,全靠陳遇止將她禁錮住,才不至于軟趴趴地倒下。
原來接吻是這樣的感覺啊,腦子里所有的空氣都像被吸走,快不能呼吸,全身無力,心里泛開了絲絲的甜。
過去了幾分鐘,還是十幾分鐘?蘇茗沒有時間概念,反正她覺得時間好長,她都快窒息了,又覺得時間好短,有點意猶未盡。
咂巴咂巴嘴,在陳遇止離開時,蘇茗迅速抬頭咬上了他的唇。
好不容易得到的便宜,怎么能輕易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