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的夸獎,但我不想學斷案,這是官差的事。”
“你此刻正是在斷案。”
同史乎也相處半日,我發覺他是個非常自信甚至有些自負的人,同我令諾師兄非常相似,不過于辦案以外,他倒是個謙遜有禮的年輕人。離開望夫橋,他邀我去松雀樓飲早茶。
“為何案件有了進展不是立刻去調查?”我坐在桌邊問他。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俗語‘磨刀不誤砍柴工’?”
“沒有。”
他舉起茶杯的手停在空中,轉過頭來望著,說,“那你此刻體會體會。”
我隱隱有種感覺,他在戲虐我,但是每當這種感覺漸濃,他又會變得非常正經嚴肅。他和魏玨、靜啟還有阿肆完全不同,他的話總讓我有種自己上當了的感受。
“來,品一品這壺茶,這是我自己帶來的茶葉泡的茶。”他替我斟了一杯茶,遞到我跟前,“這是夏日的寂梅花瓣,可惜此地無法用秋日的露水煮茶,改日我回到王城再請你飲茶,這茶會比此時喝到的更加一層回甘清甜。”
“平日里晨間你做些什么?”他夾了一塊棗泥糕放到我的碗里。
我原本想說修習心齋坐忘,想了想說,“讀書。”
他笑起來,“你讀的書一定很枯燥乏味。”
“我讀的書都很有道理。”
“有道理的書都很枯燥。”
“才不是,我最近剛讀了珩陽最暢銷的話本子。”
“那個比《道德經》更加乏味。”
我非常不高興,不想再同他說話,我以為世上再沒有人比我不會說話了,但我還是過于年輕,我要收回對他謙虛有禮的評價,他只是單純的自負,過于自負。
“我們不能去府衙討論案情,因為你不能去,這不符合規定。”
他突然又講話題扯到案子本身,說的有理,在我下定決心不理他之后,又不禁點了點頭,認同他的觀點。
他又夾了一張素餡的小胡餅予我,問道,“你怎么不問我那日怎樣脫身?對我這個‘救命恩人’就這樣全無半點感恩之心嗎?”
這個問題問得委實突然,我心中升起一絲愧疚,“那么你是如何脫身的?”
“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好了。”
“那就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問題是我先問你的,不能算是你的問題去,所以我不必回答你。”
又來了,這種被戲虐的感覺又來了。
見我不再回答,他說,“我想調查時家。”
又正經嚴肅了。
“為何?”
“此時尚且不能告訴你,待時機成熟,我再說與你聽。”
信你個鬼。我心中腹誹道。
“你應當信我。”
“為何?”
“因為我……知道你是女子。”
又來。我見他臉上正帶著非常欠揍的笑容,我將手偷偷放到桌子下面,捏緊了拳頭,只要他再說一句廢話,我就給他一記老拳。
“案子應當很快就能告破了,過幾日你們就能去重州了,我答應你,不會讓你等太久。”他收斂起笑容,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