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銀子的事情定了下來,林得意越發得意。
他笑著說道:“所以說啊,這銀子實有大用,只要找個好的師門,阿瞞的仕途之路也會寬敞很多。”
“況且只要阿瞞能夠派到地方為官,銀子還不有的是?到時我們一定馬上還給回來的。”
林得意意氣風發,大放厥詞。
蘇晚晴聞言卻直為百姓嘆息。
真要是給林阿瞞買到一個前程,哪個地方攤上他這樣的官員,還不得被禍害得雞犬不寧?
“玉琴啊,我們這次來金陵,也呆不了幾天,你看,什么時候能把銀子給我們?”李如花問道。
林玉琴看了看蘇晚晴。
要拿出一千兩銀子,只有江凡才能夠辦到。
難道還讓她這個丈母娘開口?
蘇晚晴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一臉為難,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然還能有什么法子?
要是日子長一些,她自信能夠掙到。
可問題是人家催得太緊了。
“那就明后天吧,我們也得準備一下,畢竟不是小數。”林玉琴說道。
“好好好。”李如花滿臉笑意。
這小姑子做事麻利,只要說出來,就絕不會食言。
……
與此同時,飛燕堂內的秦家老宅,已經掛上了‘江南春晚’的匾額。
江凡看了眼,還算滿意,邁步進了宅子。
方文孝早就等在了里面,一看到江凡,就趕緊迎了過去。
“侯爺,有沈仲景的消息了。”
“回來了?還是派人送了書信?”
沈仲景晚歸了數月,江凡一直心中惦念。
扶桑遠在萬里之外,是否真的存在,江凡也不是十分確定。
中原的典籍中,唯有《粱書》上有過記載,說是南朝時的慧深和尚到過那里。
之后沙門子弟又數次跨海傳經,去者眾,返之者少,想是大部分葬身了魚腹。
再后來中土歷經戰亂,所記典籍大多遺失不全,只剩下了寥寥數字。
而江凡幾年來之所以一次次派人探路,所求的正是幾樣東西。
若得其一,便可解決他的很多難題。
可是比起那幾樣東西,江凡更看重的還是人。
尤其是沈仲景。
他精通醫術,善于分辨植物,原本只是游方郎中,在西北一帶行醫,憑一己之力防范戰后疫病,險些死于亂軍之中。
他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江凡,便開始在隴右開設官醫館,傳授醫術,毫不吝嗇,很受百姓愛戴。
因常年背著一個碩大的白色藥葫蘆,被隴右百姓尊稱為‘玉葫先生’。
世人都說冠軍侯的倚仗乃是禁衛八營,實則在江凡的心中,沈仲景這樣的人才更加重要。
“沈仲景派人送了信!兩艘快船先回來了。”方文孝道。
“他們現在所在何處?過些日子東海就會風大浪急,不是告訴他們了嗎?若是錯過了冬春兩季,就多等一年,切莫在夏秋時節冒險嗎?”
江凡派出的是一支十三艘各式船只組成的船隊。
這樣配置,是幾年東海探路的經驗所得。
而深海快船雖小,卻速度最快,幾乎是幾艘主船的兩倍以上。
按此算來,船隊主力現在應在半程,很可能要在初夏時節回來。
這要是遇到臺風,實在太危險了。
所以江凡才千叮嚀、萬囑咐,若是時間不夠,一定要多等一年。
方文孝搖頭一笑,道:“他們實際上早就回了近海,是途中遇到了岔子,耽擱了幾個月。”
江凡目光一凝,疑惑道:“據我所知,扶桑之上皆是土人,東洋萬里也只是星辰羅列般的島嶼,除了海難,他們還能遇到什么岔子?”
江凡統御北方邊境,在冀州組織了一支規模不大的水軍。
沈仲景此行掛的就是冀北水師的旗號,船上也配置了兩營水師兵將。
一千六七百人的驕兵悍將,東海之上有誰能夠擋住他們?
“是琉球三十六島。”
一想到送信人的陳訴,方文孝就忍不住想笑。
沈仲景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醫者仁心了。
不然早就殺個天翻地覆,血染海波了。
“他們在那里被人給攔截了。”
琉球群島這時還不是琉球王國,島上分為山北、中山、山南三國。
除了一些原始土著,這三國的民眾,實則大多是沿海一帶的漢人遷徙而去,統治者也是土人化的漢人。
小國寡民,自然依附于中原王朝,大趙開國之初,就和這三國建立了朝貢關系。
三國也都得到了大趙朝的冊封。
沈仲景此行扶桑,還算順利,畢竟有了之前探路的寶貴經驗。
海圖也十分完善。
只是他們返程經過琉球補給的時候,統統被琉球中山國給扣下了。
沈仲景在那里周旋了幾個月,也得不到放行,最后是趁著夜色,駕船逃出來的。
為了避免再被扣押,他們繞路向南,目前正在夷州附近的海面上。
“中山國為什么要扣下咱們的船隊?”
江凡的臉色微寒,琉球三國多有海商,他們的立國生存之本,就是大趙、高麗、東瀛之間的中轉貿易。
冀北水師的旗號他們不可能不認得。
“問題就在這里。”方文孝道:“扣下船隊的雖然是中山國,可據回來的船員說,山北、山南兩國對咱們也不友好,顯然是受到了他人的慫恿。”
天朝上國的船隊,番邦小國若不是得到了首肯,借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攔截。
問題只會出現在大趙朝的朝堂之上。
“查!”江凡的語調幾乎帶著冰碴:“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竟敢對我的船隊下手,真以為東海茫茫,路途遙遠,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我已派人去徹查此事了,端木賜也秘密派人出海了!”
凡事若是都等指派,自己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在不僭越的情況下,方文孝會把一切都安排的面面俱到。
司馬參軍,本就全權負責參謀之事。
“侯爺,還有一事,急調杭、福、廣三府兵馬之事,得了確切的消息,并非是來自于中書省。”
“果然不是來于朝堂之上。”
江凡卻是毫不意外,輕笑一聲,道:“韓岡雖自明清流,卻并不糊涂。”
接著他彈了彈腰間長劍,道:“多久沒殺朝廷大員了?應有一年半了吧。”
“朱勔嘛,該是正四品吧,勉強算個大員。”
“他既然這么想死,總要滿足他這小小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