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后很久都沒跟朋友相聚了,大家約好了今天在高中門口的奶茶店碰頭。葉予正擠著公交車往學校趕,途中一個站臺到了。伴隨著車上嘈雜的各種聲響,“我現在正上車呢,等會兒啊我快到了”,不是那么動聽卻是多么熟悉的聲音,葉予拿手機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假意眼睛注視著窗外,余光始終包圍著那個像陌生又像熟悉的人。王韞利落地把手機放到外套口袋里,抬頭無意地一瞥車上的人,目光在一個盡力瑟縮隱藏自己的小個子上略頓了頓,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并沒有任何可觀風景的窗外,嘴角噙著無奈的淺笑,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葉予心里直打鼓,撐了很久王韞終于到站了,她才把頭抬起來、松了口氣。
高中同學梅笛和孔玉是葉予最好的朋友,孔玉能歌善舞,梅笛溫婉大方。三個人一見面就是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各自訴說著離愁之苦,思念之情。
梅笛瞥了一眼葉予,試探道:剛剛看到王韞了;
孔玉剜了一眼梅笛,隨后輕嘆一聲,安慰似的拍了拍葉予的肩,葉予沒所謂地笑笑:都過去了,而且也沒故事。
那年,在火爆的夏天,操場上全是高一新生在軍訓,汗水成股地由腦門流至股溝,后背和衣衫粘在一起濕漉漉一片,衣服曬干后可以看到清晰的白色鹽路。
向左轉,在教官的號令下,同學們整齊地向左轉。葉予身后是一個小麥色,個子高葉予一個頭,丹鳳眼吊兒郎當看起來像社會不良少年的王韞。換場地小跑時,葉予隨意地向后掃了一眼,藍色湯姆貓的T恤蓋住了視線,抬頭,王韞嘴角輕扯,露出玩味的笑容問:你是我們班的嗎?葉予懟道:跟你有什么關系!就這樣,同班同學剛見面就出現一段小插曲。
葉予和王韞不同,萬事都按部就班,循規蹈矩,信奉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王韞則以不按常理為基準,勇于打破常規,聰明,但不踏實。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葉予漸漸對王韞暗生情愫,也許是他初見時的戲謔,也許是一筆大氣的書法受到老師的贊譽,又或許是生機勃勃的朝陽灑在他身上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氣質。葉予開始不由自主地關注王韞的一舉一動。
王韞總會莫名其妙地站在葉予桌前,盯著她很久,有時候葉予直接不看他,有時候直視他深邃的眼眸,有時候他們對視后又奇怪地會心一笑。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這一天高考的科目全部完成后,班主任召集全班。把桌子圍成一圈,中間擺了一個六層的蛋糕。老師說這是對我們的祝福,唱完生日歌,同學們好像發了瘋一樣癲狂,每個同學臉上都糊滿了奶油,餓了還可以伸長舌頭舔一舔。
高考成績公布后,葉予順利地進入大學,而王韞落榜后好似人間蒸發,復讀葉予還是從別的同學那里得知的關于王韞的消息。
葉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深吸了口氣,順手理了理頭發,皮笑肉也笑地抬步走向王韞。
王韞背對著葉予,葉予道:“嗨~好久不見!”王韞身體微微戰栗了一下,正洋溢著燦爛笑容的臉霎時變得有些僵直,王韞轉過身來尷尬又不得不打招呼到:“好巧啊!”,“熱情”地久別重逢的敘舊,喜不自勝的空氣有些冷凝。這時一個軟萌又甜得發膩的奶音不合時宜地劃破這詭異的靜謐:“爸爸!你看我抓的娃娃好不好看呀?嘿嘿~”,王韞憐愛地把她一把抱起護在懷里對著葉予說:“這是我的女兒”,寵溺地用胡碴蹭了蹭小女孩道:“蕓蕓,叫阿姨”,小女孩人畜無害地朝著葉予上下打量了一番,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人來者不善,她拒絕地扭過頭,緊緊地摟著王韞的脖頸,撒嬌道:“爸爸,媽媽在等我們呢~”,王韞無奈地笑笑道:“你別介意,小孩有點怕生”,葉予的心里此刻五味雜陳,震驚多于羞憤,隨即嘴角一扯,看不出來是強顏歡笑般言不由衷道:“沒關系”。為了緩解自己此時的驚詫,葉予抬手準備摸摸蕓蕓的頭,蕓蕓見勢迅速躲開,隨后朝葉予丟來一個小人得勢的勝利表情,王韞無奈地板著臉佯裝訓斥蕓蕓:“怎么這么沒禮貌,今天的零食沒收”。蕓蕓立即哭喪著臉,咬牙切齒地朝著葉予問了一聲惡狠狠的好:“阿姨好”。好像有無數根細針在扎著葉予,手足無措巴結道:“你好呀,蕓蕓”。這時梅笛如及時雨般叫喚葉予,葉予如釋重負地心想著趕緊離開,表面卻波瀾不驚地像走過場般的客套地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