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就出院了。
出院的時候,好多醫生來噓寒問暖,殷切地告訴我們注意事項。
媽媽在一邊暖暖地笑著,神色里都是驕傲。
她知道,那些醫生都是借故來近距離看看自己美麗的寶貝女兒。
十六歲的女兒,已經出落得像一朵梨花,惹人憐愛。
特別是此刻,一副茫然無措,虛弱無力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疼。
黃一飛全家都來接我們出院。我拒絕與他們同行。
我已經知道了,自己日后只能靠吸納陽氣才能正常活下去,但凡和我近距離接觸的異性時間長了,陽氣會被我消耗掉的。
黃一飛和他爸爸都是好人,我不能恩將仇報。
媽媽拗不過我,只好委婉地跟黃爸爸黃媽媽解釋,說不想麻煩他們。但黃爸爸執意要送我們。
“我安排了局里的車,我們辦案,正好順路,捎帶你們一起回去的,并不是刻意來接你們的。”黃爸爸貼心地說。
上車后,我乏力地靠在媽媽肩上,坐在我旁邊的黃一飛悄悄握住我的手,我的身體漸漸有了力量。
我想掙開他的手,他卻越握越緊。
車上,黃爸爸和同事討論著警情,據說是我們鄰村發生了一起離奇死亡案。死者為一個即將中考的學生,大白天不明原因被吊死在家里。
“平時都是他奶奶照顧他。他的奶奶一般都是做完午飯,等他吃完了就讓他睡午覺,因為擔心吵著他,所以平時都是在家附近的河邊坐著與鄰居閑聊,到點后再回去喊他起來上學。”
“昨日因為和鄰居多聊了兩句,所以回家晚了些,奶奶敲了半天孫子的門都沒有回應,以為孩子睡得太沉了。可是拍門打戶搞了半天都沒有回應,奶奶這才慌了,趕緊喊來鄰居的壯年男子把門撞開了,結果發現孫子竟然用皮帶把自己掛在吊扇上勒死了。”辦案民警跟黃爸爸介紹道。
“確實是太離奇了!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睡午覺怎么突然可能把自己勒死呢?他們家平時得罪過什么人沒有?”黃爸爸問。
“這個調查過了,沒有。他的父母在外面做生意,奶奶平時與人為善,再說村里村風淳樸,沒有人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來。一個孩子,撫養到十六歲多不容易!”
“孩子呢?在學校有沒有跟同學鬧不愉快?或者老師有沒有批評過他?”
“這個也調查過了,都不存在。孩子中午吃飯時都有說有笑的,情緒很好。”
我聽了心里很是急迫。大白天,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發生這樣詭異的事情,除了地獄的人作亂還有誰?
都是我送去的防護服作妖,當初平定了魔界之亂,我應該要門神大叔將衣服收起來歸庫的,可我并沒有想得這么周到。
我今天的結果,這個孩子的死,都是我粗心大意造成的。
可我現在失去了異能,連給自己擦屁股的能力都沒有了,反而還要危害人間。
我還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都是我的錯!”我失聲痛哭。
黃一飛趕緊安慰我。
都是我沒有及時把防護服收起來,才導致這樣的局面。地獄現在肯定亂成一鍋粥了,那些急著投胎的鬼,肯定都穿著防護服跑來人間作亂,四處找替身了。
我小聲對黃一飛說。
“這不是你的錯,你的本意是救地獄,可那些鬼心術不正,要借機作亂,天道自有安排的。”黃一飛安慰我。
回家后,黃一飛把這幾天的筆記遞給我,讓我好好溫習,先全力備考再說。
我看著黃一飛的筆記,心里仍是十分浮躁,根本靜不下心來。
窗外,明月當空,正值午夜,我決定去地獄一趟,尋找真相。
我依然從房間的窗戶爬出來,然后右轉往南走,走過村邊那片樹林,再沿西南方,走不多遠,便是地獄的入口處。
往常,這是我閉著眼睛就能走到的路。
可是那日,我走了很久,也看不到地獄的入口,我嘗試了各個方向,每個地方的盡頭都是一堵冰冷的墻。
我終于乏了。我抱著頭蹲在原地,失聲痛哭。
突然,一雙手輕輕地抱住了我。
不用回頭,我都知道,那是媽媽。
她不放心我,竟然一直悄悄地跟在我身后。
“孩子,不要氣餒,你想到達的地方,路都在我們心里。你只是暫時迷失了方向,終有一天,你會記起來的。”
“媽媽,你相信我已經死了嗎?”
“燁燁,只要你自己的心不死,靈魂和肉體即使死了你的心也仍然游走在塵世,如果你的心死了,那靈魂和肉體便只是一種存在的形式。”媽媽的話充滿了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