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高大的男孩,面相略顯成熟,看起來似乎都已經成年了,跟秋牽和蘇心揚這樣的嫩黃瓜子完全不一樣。
他一臉笑意地看著他們,將一臉憔悴的秋牽扶穩了說道:“打架可不好哦。”
劉瀚陽這才發覺自己這邊確實打得過了一些,但是回味一下心頭確實出了一口惡氣。
他有些慶幸這個大男孩的出現,沒有讓事情變得無法收拾,舒心地丟下一句“這次就饒了你。”,便率領著他的戰士們迅速班師了。
如果只按照戰損來計算的話,秋牽八成是敗了,他狼狽地坐在差點要了自己命的石凳上整理傷口。
一只眼睛腫得跟塊石頭似得壓在他的眼睛上,污了的滿臉也花了好些時候才清理干凈,這個十七歲的男孩此刻才終于恢復了一點光彩。
浮金滿地,春光依舊秀色可餐,可惜不能真吃。
“謝謝。”
秋牽這才想起了剛剛救了自己的男孩,他抬頭道謝。
“不客氣。”男孩笑得很爽朗,“你們為什么打架?”
“他們找事。”蘇心揚惡狠狠地說,他的狀況也不比秋牽好上多少,一回想起方才的慘狀,心頭的火氣不禁又上來了,他對著秋牽抱怨道,“你當時干什么那么慫呀,我最煩這種陰陽怪氣的人了,你說他們吃飽了沒事干來惹我們干嘛。”
“你跟他們對著剛也得不到什么,惹得一身腥。”秋牽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喂喂喂,她說的可是你哎,說你是尸……”蘇心揚說道一半忽然住嘴了。
“我知道。”秋牽只是淡淡地笑,那笑容貼在殘破的臉上顯得有些疲憊,“算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就是看不得有些人踩著我的臉了還能在上面跳舞。”蘇心揚的頭一橫,“凡是讓我不好過的人,我一定讓他媽都能看出來他自己也不好過。”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那要是殺父仇人在你面前你會怎么樣?”
“怎么樣?當然是一刀給剁了啊,留著掛火腿不成,難道你不是嗎?”
“我……”秋牽想了想,“我可能會報警吧。”
“你啊,嘴上說著不甘心,卻又把自己活得這么沒意思。”蘇心揚嘆了口氣,“你想有不平凡的際遇,但是它真的來了的時候,我總覺得你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蘇心揚說的便是之前秋牽所抱怨之事。
秋牽總覺得這樣的生活讓他有些不自在,他已經十七歲了,并不是學校里所謂的優等生,雖然父母對他總是信心十足,但是他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么貨色——一個終日無所事事沒精打采,吃飯上課溜號的普通人物。
一介凡人。
他生長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城,生于普普通通的家庭,和睦老實的父母,對于秋牽也沒有什么要死要活的要求,只想著他能上個名字好聽的大學,回來找一份體面的工作給自己生個大胖小子。
他的同學們也來自各樣大同小異的家庭,每個月拿著相差無幾的零花錢,盤算著是用于吃喝上網還是泡女孩,亦或是存著忍幾個月買一雙心愛的球鞋。
正值叛逆期的他們每天與父母和考試斗爭,聊著游戲、電影、音樂、八卦和自己心儀的對象,沒事的時候做做出人頭地的白日大夢。
一切的一切無一不在提醒著秋牽,他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他會啼哭著出生闌珊學步中長大,跳著跑著尋找玩伴學著枯燥的有趣的課本,擠過高考的獨木橋混著四年美好的大學時光,然后回鄉找個上得了臺面的工作拿著將將就就的工資。
運氣好的話他能找到一個心愛的女孩,運氣不好的話只能相親找一個看的過眼的湊活成家生子,過著三十年如一日的生活,頂著啤酒肚和快要謝頂的腦袋,朝九晚五地上班回家偶爾吵架,辛辛苦苦養育著極有可能會繼續重演他的生活軌跡的孩子長大。
每次想到這里秋牽都覺得心頭一陣堵塞,他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奇怪,或是有些中二,每天腦子里流淌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想著忽然有什么機遇出現能夠點燃自己的生活。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所謂的機遇是什么,被遺忘的顯赫身世?未被發現的絕世才能?或者再奇幻一點,自己其實會魔法?騎著飛天的掃帚有用樹枝做的魔杖射出厲害的魔法射線。
他希望有個巨人哪天就來把自己帶走了,那是《哈利波特》里面的劇情,他要是知道自己是個巫師的時候不得高興地跳起來。
秋牽還是得承認自己不是巫師而是個麻瓜,他拿著樹枝揮斷了手也不會有藍色的火花跳出來,除非拿的是仙女棒,也不大可能哪天闖進來一個大胡子的巨人,忽然就把他帶走了。
他終歸還是認命的,不認命的要么是英雄要么是瘋子,他既不認為自己是有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宏圖大略也不覺得自己腦子有問題,只是偶爾想起還是有些無聊得悵然,更無法為他改頭換面的決心添加一點點的動力。
話說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來著。”蘇心揚的詢問打斷了秋牽的思緒。
“湛國,剛轉來高三七班的。”男孩露出了他標志性的大白牙,“交個朋友。”
這大概是這個早晨秋牽他們的唯一收獲,不打不相識確實有那么一點道理。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
“你們,這是在干嘛?”蒼老的聲音如洪鐘一般從背后傳來,嚇得三人差點抱在一起。
看門大爺正背著手,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們兩個,盤踞滿頭的白發依舊遮不住他的矍鑠精神,并不像傳聞中說得那樣天神下凡威儀滿堂,反而讓人感到是個挺和藹的精神老頭。
那是跟校長和體育李并稱校園三幻神的強力一角,是個嚴肅的小老頭,跟體育李合稱反恐雙壁,專治逃學癥患者,據說一年抓到逃學的比警察局抓到偷錢包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