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眉鼠眼的三個男孩在陰影中穿梭著,很快他們小心地逼近了車頭的那三人,躲在木凳后面的他們距離那三人不過幾步的距離,已經(jīng)能夠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其中的一人應該便是最開始見到的那個肌肉漢子,他正在車上和車下來回跑動著,搬下來一箱箱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你們兩個人就不能幫我一把嗎?非得擱這看著?”肌肉漢子忍不住說道。
“這下雨兮兮的,我可不想淋透了這身衣服,你知道為了弄到這身花了我多大力氣嗎。”帶著紅帽子的女人說道。
“這種年頭還想著臭美,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本來這就是你的活兒,每個人只做自己的事情,這是這里的規(guī)矩。”最后一個矮個子的男人說道。
“行行行,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為什么大晚上的我非要來干這種活兒。”肌肉漢子繼續(xù)抱怨道。
“誰讓你沒本事呢,這種靠實力生存的年頭,只要你夠強,不要說進城,就是去那邊的世界都是可以的喲。”紅帽女小聲笑著。
“那邊,哼,于其去面對那邊那些怪物一樣的家伙,我寧愿留在這里上夜班。”肌肉漢子催啐了一口,仍舊不停手上的活。
“就你這樣的想法,也就只能在這種地方過一輩子了。”
矮個子的男人靠著站臺邊的墻壁,冰冷的燈光下他的影子顯得格外矮小。
“你們還不也是一樣,有本事的話還用開這破車。”
“所以啊,都是可憐的弱者就不要在這相互嘲諷了,快些完事吧。”紅帽女說道,“況且我們很快也就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什么意思?”肌肉漢子的肩膀忽然一緊。
“字面意思咯,外邊能夠拿到的物資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城里的小羊羔們也沒有了來源,這座城很快就要沒有存在的價值了。”紅帽女輕輕拉低了自己的帽檐,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我們能去哪里?”
“誰知道,上面總會安排的,好在這年頭人力還算金貴,沒有實力也不至于被舍棄,不過總歸不會是什么好活就是了。”紅帽女深深嘆了口氣。
“垃圾就會活得像個垃圾的樣子,得信命。”肌肉漢子悶聲說了一句。
氣氛似乎忽然沉重起來,再也沒有人說話,紅帽女靜靜地從茅檐地下看著男人干活。
而那矮個子仍舊靠著墻,目光百無聊賴地在空曠的車站中四處游走。
忽然,又一道驚雷從不遠處的天空直落而下,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巨大的隆響震得每個人心底都是一顫,青藍色的電光霎時間點滿了每一個角落,車站里的黑夜被驅(qū)趕開了一瞬。
那落雷轉(zhuǎn)瞬即逝,肌肉漢子罵了一句,按了按脖子接著開始干活,紅帽女仍舊低垂著腦袋沒有任何動作。
只有倚墻的那個矮個子,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地板,兇狠的眼神像是要把什么東西給吃掉。
“哎,我說——”矮個子忽然發(fā)話,另外兩個人扭頭看向他。
“今天晚上有別的客人嗎?”
“你在做夢呢?”肌肉漢子不耐煩地說。
“那他媽這是什么!”
矮個子猛地暴呵,半秒之間還癱軟地靠在墻邊的整個人如箭射出。
還在透過縫隙中觀察的秋牽,只覺得視野中那個最不起眼的男人在瞬間氣質(zhì)一變,一雙眼睛在冰冷的燈光下仍舊煦煦生輝,明明沒有發(fā)亮,卻又好像比那整個站臺里的燈火還要絢爛。
他猛地狂奔,十步的距離在剎那消失,爾后一腳踢在了秋牽三人藏身的木板椅后面。
那椅子被他踢得咔咔作響差點裂開,嚇得藏身于后的三人慌忙躍出。
他們大意了,在方才那道驚雷之下,矮個男人清楚地看見了椅背之后的三道影子。
“完蛋了。”
秋牽心里想著,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人在做什么,他們剛才的談話他也完全沒有聽懂,但是這里的一切應該是不能被他們看到的。
肌肉漢子和紅帽女的反應也很快,他們迅速地跟了上來,三人形成包夾之勢,可憐的男孩們再也沒有退路可走。
“喲,哪里來的小羊羔,你就是這么看門的?”紅帽女的聲音中帶著譏笑。
“他媽的,我哪知道。”
肌肉漢子狠狠抓了一把自己腦門上的頭發(fā),沖著三個男孩大吼道,“你們他媽的沒事跑出來干什么,老實安分點還能多活些時間,現(xiàn)在好了吧,給我找事情。”
“嘿嘿,這可是大失職啊。”矮個子陰測測地說,“怎么處理呢,要不要好生送回去然后給人認錯。”
“你瘋了嗎,我他媽吃飽了沒事干做這種蠢事。”肌肉漢子撕扯著嗓子說道,“你們可不要想著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看笑話,今天值班的是我們?nèi)齻€,出了這事誰也脫不了干系。”
“是是是。”紅帽女懶懶地說,“反正就是拉著我們兩個一起下水唄,誰不知道你心里想著什么,其實這個事情也沒有那么復雜,只要沒有人知道他們來過這里不就是了?”
“你啥意思啊?”看起來肌肉漢子的腦袋里也是肌肉。
“你是真的蠢啊,這事情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紅帽女指了指自己這邊的三個人,又回手指了指剩下三個男孩,“只要他們?nèi)齻€也不知道不就完事了嗎?”
“但是我們?nèi)齻€也沒有人會使記憶系啊。”
“這個世界上不會說話的可不止失去記憶的人。”
“啊,你是說。”肌肉漢子忽然恍然大悟,他的表情也隨之變得兇狠起來。
秋牽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隆隆在響,他不明白那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么。讓他們也不知道,是想要了他們命的意思嗎,還是他們永遠也回不去了。
眼下他們想對自己做些什么他八成也無法反抗,不用說那個肌肉漢子,就是那矮個子都是一副國家級運動員的身手。
他們跑不掉了,只能仍人擺布,沒有機會了,他的手腳透心底地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