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我在附近超市買了一些蔬菜和新鮮水果。
我特別喜歡冰箱滿著的感覺。
閑來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在廚房搗鼓幾個新的菜式。
我單純的覺得,能吃到自己做的菜,很有成就感。
進門,開燈,換鞋。
拎著菜徑直走到廚房把菜放冰箱。
打開手機歌單。
我的歌單里最多的就是鄧紫棋的歌。
然后,洗菜,開火,做飯。
其實就是一個人的晚餐,可我總搞得像滿漢全席。
怎么說呢,我挺喜歡這種形式感。
飯后,沒有急著收碗。見天還早,換了雙運動鞋出門。
除非有人陪我,否則我一個人絕對不會跑步。
于是也就在小區周圍走走,走累了,就在路上的座椅坐著。
享受夜晚舒適的涼風。
我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那番對話。
我的腦海了又閃現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
“咱們玩猜拳吧?”某節數學課,老師忙著給不及格的人補課。
我們其余的人就在教室自習。
所以當季涼宸問我之后,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怎么玩?”我問他。
“贏的人用兩個手指抽輸的人胳膊一下。來不來?”
我放下手中的筆,朝著他說,“來吧。你輕點兒啊?!?p> 他沖著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沒回答我,直接開始了。
第一局,我慘敗。我看他用了很大力準備打,可到手腕上的疼卻沒有我想象的重。
接著,第二局,又慘敗。跟第一局一樣,我沒有感覺到痛。
終于,第三局我贏了。我是個很壞的實在人。
我像他一樣用了很大的力,接著我清晰的看見他的手腕處紅了。
我趕緊問他,是不是很疼。
他笑著看了看我說,沒事,繼續。
我也沒在意,還沒良心的說了一句,我就說嘛,我跟你的力度是一樣的。
我不疼,你肯定也不疼。
之后幾局,有贏有輸。不同的是,我的手腕處依舊沒有什么變化,而他的手腕卻處紅了一片。
后來跟其他朋友玩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
除了他,誰打我,我都覺得疼。
~~~
我那時身體不是很好,經常因為低血糖暈倒。
我們初中的早自習都是站著背書。
某一次,直接暈在座位上。
其實急性低血糖的人是有意識的。
但是身體機能是不受控制的。
我的暈倒伴隨著心悸和冒冷汗。
一點力氣也沒有。坐下緩了好久,才勉強好一點。
下了早自習,我去校醫務室拿了支葡萄糖回了教室。
吃了室友幫我帶的早飯在座位上趴著。
吃了早飯后,仍有些無力。
于是繼續趴著。
那支葡萄糖我沒來得及喝。
迷迷糊糊地我看見季涼宸朝著座位走過來。
順手拿走了我桌上的那支葡萄糖。
但沒有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
緊接著,就聽見教室里一陣混亂。
“季涼宸,你手流血了?!?p> “媽呀,好多血。”
……
好吵啊。只聽得見只言片語。
季涼宸?血?等等,季涼宸怎么了?
最后只能將這些詞總結成一句話,季涼宸流血了。
急忙抬頭去找那個身影,進入視線時,卻只看見了他的左手捂著扎著玻璃的右手。
滿手鮮紅,觸目驚心。
而他的手里,正拿著我買來的那支葡萄糖。
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這個人喚醒。
痛!全身上下都叫囂著痛!
好咸,什么味道這么咸。
為什么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我只能怔怔的,一會兒看他,一會兒看他被鮮血染紅的手。
都忘了問問他流這么多血痛不痛。
但不用想他也一定很痛,只是當時我完全看不見。
朦朧的淚眼,我連他的表情都看不清。
隱約間只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朝座位走來。
對著我說,給,你的葡萄糖。
我抬起袖口,胡亂擦去臉上的冰冷,等我看清他時。
他的嘴角還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好似剛才那個受傷的人不是他。
傻瓜,都什么時候了,還能笑得出來?
我仍然無聲地看著他,對視的那一瞬,我感受到我的心狠狠地跳動著。
沒來由地慌張。
但很快又被眼前的鮮紅染上了濃濃的悲哀。
直至班主任把他領去了醫院,我才恍過神。
從出事到現在,我沒有說過一句話。
但那一刻我真正體會到。
原來最難過的表達是說不出。
我無聲拿起桌上那瓶被打開了的葡萄糖。
上面還殘留著他的血跡。
像看罪魁禍首一樣看著它。
后悔,憤怒,難過,幾種滋味苦味雜陳。
如果不是我,他不會受傷。
我仔細擦著上面的血跡,扔進了垃圾桶。
那時我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從今天起,我再不會碰葡萄糖。
這個決定,永久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