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回憶如泉水般涌來,我的心還是不可控制地顫動了一下,但我深知,那不是對過去的眷戀,而是對過去最后的祭奠。
—浪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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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曾經,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從前是我不懂,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要去追逐,可后來才發現,喜歡是彼此的追逐。所以,你真沒什么感到抱歉。”
“可那幾年里我并沒有聽到關于你的消息。”
“砰!”杯子重重落在桌上的聲音,使得整個咖啡廳的人的視線都齊齊朝著這個方向看來。
那些話哽咽在喉嚨,遲遲說不出來。
過往如同電影般在腦海中回放,以至于這樣的沉寂持續了良久。
“季涼宸,拋開那兩年,我在大學時打給你的那通電話,讓我明白我也許從未出現在你的記憶當中,我的號碼你沒有,我的聲音你辨不出,電話傳來“你是誰”的時候,讓我一度懷疑那兩年的相處時光究竟摻雜著幾分真假?”
“我也是犯賤!手機里存滿了一切與你有關的聯系方式,朋友從不敢點開看,多余的瀏覽記錄總擔心招來你的反感,有時候盯著你那什么也沒有的個人信息就是好久。”
“在那之后我刪除了你的一切聯系方式,而你又重新添加,就這么一件小事,我居然開心了好幾天。可你大概從不懂我,卻又從來都懂得如何傷我。重新加為好友的歡喜,被你的朋友圈消息給了致命一擊。原來以這種方式宣布你的另有所屬,才是你添加我的用意。”
“我也恍然明白,或許你是用另一種方式告誡我,不要癡心妄想!所以,我有什么臉去打擾你?”
“我沒有那么想過!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我沒理會他的打斷,繼續說著“什么意思已經不重要了。我就是數一數,我曾經犯過多少次傻。事實上,你曾經如何,也都跟我沒有什么關系了。”
“我耿耿于懷的,是我從不知道你離開的原因,每次分手都是以被通知要么不通知的方式,那種感覺就像我是個未經審判就被宣告有罪的囚徒,那樣的懲罰比這世上一切丑惡和狠毒還要殘忍。所以我并不是突然不愛你的,我是在那樣不斷受折磨、希望被粉碎的生活中一點點消失殆盡的。”
“向晚,我真的從沒想過傷害你。”
話畢,我看了眼對方,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
后悔、自責和疼惜,不對,應當是同情更多一些。
季涼宸,即便我相信你的從未,可不是所有的傷害都能用言語表明,最是無心之失最傷人。
他伸手拿起水杯,右手的傷疤納入眼底。
大約捕捉到我的視線,開口說道,
“傷疤早好了。這是今早不小心被筆畫上的。”
幸好。這樣就更不會有什么關系了。
“話說了這么多,別告訴我,你找我來究竟是為了什么?那些照片和信件已經不重要了不是么?”
“知道那些東西的時候覺得對你,我很抱歉。”
“所以呢?”
“我來找你是告訴你,我要離開B城了。來之前我已經遞交了辭職信。”
“因為那些東西?還是因為我?如果是那樣,大可不必。”
“都不是,你別多想,是家里那邊希望我回去工作。”
“多久走?”
“明天。”
聽聞回答,只是朝他點頭示意。
“祝你跟溫醫生一切都好。”他說。
“謝謝。”
話別后,他起身拿外套準備往外走。
“季涼宸!”
“嗯?”
“一路順風。”
“嗯。”
說罷他抬步往外走去。在他走后,我在原地又坐了許久。
桌上的白水等我想起來時,已經變得冰涼。
我愣怔了一下,突然覺得,我跟季涼宸就如同面前這杯白水。
從滾燙到不冷不熱,又從不冷不熱直至冰涼。
終究是薄涼了。
那么,季涼宸,真的再見了。